褚慕勇心急了:“遇什么事儿了,说呀!”
褚慕勇的妻子姜玉善为了给王慈雪励志,握着拳头,举到面部,再往下一扽:“雪儿,你说吧,爸妈啥事儿都挺得住。”
“爸,妈,我决定回老家,不能在您二位身边尽孝,请二老保重!”
“啊?这怎么话儿说的?”褚慕勇是多年闯荡过来的成功人士,每当遇大事、要事,总有全方位的考虑、权衡、打算。此时,儿媳话一出,他脑子里马上涌出了七八个预判,只是一时间不知哪个预判比较准。事急,还是让她自己说吧。
恰恰管家在这时候没有通报一声,就径直走到褚慕勇跟前,急匆匆地禀报:
“董事长、夫人,少爷回来了。”
褚慕勇大惊之下,顾不上王慈雪跪在那儿流泪,他从沙发上一下弹起:“哪儿呐?”
管家心虚胆怯地看向门口,又马上把脸掉向男主人。
“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褚慕勇两手不知该怎么放了,哆哆嗦嗦指着管家。
管家看了王慈雪一眼,又压低声音道:“董事长,少爷怕您躲,不许我说。他怕其他家政人员给您传话,命我叫他们通通回避。少爷说有警察替他开路,别惊着您了。”
褚慕勇非常恼怒,这踏马还不算惊着我?
姜善玉知道老公一朝被蛇咬,一辈子都怕了井绳,便站起来安抚老公,拉着他手臂,表示要和他生死与共:“别怕。曹正风,那,那就把他抬进来吧。”
这道声调颤抖的命令一下,外面的人都能听见。
姜善玉的颤音,可不像一般人,这纯属专业人士训练出来的肌肉记忆,小腹肌肉形成高压,挤出丹田中气,产生压力极强的气流,冲击口腔和鼻腔后部而爆发的强劲震动。比起歌星用喉结抖动和嗓子眼儿一紧一松的那种颤音,更具冲击力;比普通人因害怕产生的哆嗦,高出了很多档次。所以,从表面看,她仍有雍容、高端、大气的范儿。
褚慕勇听妻子提到抬字,略有放心。可不吗?那孽障还能像一株仙人掌似的立起来?
然而,褚照天真切地听见褚妈的召见令,不等管家传话,一步迈进客厅。
褚慕勇全身的汗毛炸立,目瞪口呆。
“爸,妈,您二位晚上好!”褚照天有礼地问了个好,令褚慕勇的元神出窍了。
姜玉善见儿子没被抬着,是靠自个儿双腿走进来的,不知她是大出意料还是激动,甚或是担心鬼上了儿子的身,她轻呼一声,昏倒了。
王慈雪那反应迟缓的身体,因孝心激发出灵敏,一跃而起,扶住了褚妈,大义凛然地对褚照天说道:“咱俩离婚了,你再打我就是犯法。我们之间可以进行正常的谈话,告诉你,爸妈去医院看过你,没有不搭理你。你别找碴儿。”
尽管她觉察到这不是原来那个褚照天,可又怕她的判断不准确,还是提醒一下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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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晚晴跟在后面进来,见一个老头儿直往管家身后躲,见王慈雪讨好般地抱着个半老徐娘,又见客厅布置简约,跟刚看见的几处奢侈大不一样,心里犯了嘀咕:外面多半是炫富的,里面暴露出实力不够。装,不过,装得有范儿。她还想继续猜猜,却听褚照天在喊自己。
“闵姐,劳你驾把我妈妈抱屋里休息休息,雪姐带你去。”
褚照天在闵晚晴四处张望时,已号过了褚妈的脉:“雪姐,请陪陪我妈。她没事儿,是吓的,静躺一会儿就好。”
“确定不通知钱医生吗?”王慈雪问。
“不麻烦她了。等她涂脂抹粉走来,我妈早醒了。”
“好。”王慈雪恢复了顺从。见他把脉,已是惊奇,听他管闵晚晴喊闵姐,管自己叫雪姐,又懒得惊奇了。褚照天以前在当舔狗的阶段,就这么喊的。
但却对自己早先的判断,更有自信,现在这个和原来那个真不是一个人。原来的褚照天对褚妈只有吼叫,没有关心;在他眼里,家里保健医生是专门用来麻烦的,哪能容许她涂脂抹粉,得马上跑过来;原来那个才不管她抱不抱得动褚妈,只要砸在她手上,就得抱上楼。
闵晚晴抱着褚妈,征询地看她:“大姐,愣着干嘛?当我是起重机呀?”
雪姐赶紧点点头,引领着闵姐上楼。
这当间儿,褚照天已完成了在场人物的简介。
褚慕勇也平定了下来,有警察在,这孽障不敢太嚣张吧?他热情礼貌,没一点大企业家的架子,招呼客人坐下,让管家通知保姆上茶或其他饮品,挨个儿征求意见。
步虚跟高福轩一样,不想烦劳主人,两人都点了随便,就落座了。
褚照天想尽快进入正题,处理好闵姐的事儿,再慢慢化解和父母之间的矛盾。他主要是考虑到,闵晚晴这一天在外面受累,该早点儿去看看她父母了,别让医院驱逐出院。
高福轩是旁观者,只想坐下舒坦歇着,不多话,要调理气息揉揉腰。
可王慈雪又搀扶着褚妈出现在二楼楼梯口,从弧形楼梯往下走来。
褚妈的潜意识里大概有恐惧感,不敢昏迷久了,怕自己不在,爷儿俩掐了起来。她醒来后立即就要下楼。王慈雪想,您在场也只有挨训的份儿呀。但她毕竟是外人了,没资格阻拦。嗯,以前不是外人,也没资格。
如此一来,褚照天又介绍了一遍在场的人物。
高福轩撑着腰站起来,向两位女士道了好,才缓缓落座,腰间一阵刺骨的痛。
褚照天没怎么喜庆,这二位终究不是亲爹亲妈,每次重生,他都会拥有一套新的爸妈,很难在短短的时间内,酝酿出血浓于水的亲近感。至少需要几个时辰的亲近和适应,重生为婴儿又另一说了。他开门见山扯出了主题:“爸,能不能请您给康叔打个电话……”
褚慕勇迫切地想讨好儿子,抢过话头就答:“能!能!找康生禄有什么事儿?”
“我想请康叔找找金产建筑的老总……”
“好,我这就打电话。曹正风,拿我手机。”
褚照天觉得这事儿还不好谈了。怎么也得让人说个囫囵话吧?
“哥……”声音细小,羸弱,中气不足,怯生生的。但客厅里的人都听见了。
闵晚晴牵着一个漂亮可爱、害羞得不敢正眼看人的姑娘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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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进大门起,闵晚晴在下意识里,就把褚家当成了婆家。她相信,褚照天这种猹即使没钱,也好色。刚才她抱着未来婆婆上了楼,放在卧室床上后,被磨砂玻璃门里的卫生间勾出了尿意,还没来得及问雪姐哪儿有公共厕所,未来婆婆却醒了,要王慈雪带她下楼。
王慈雪扶老太太时,闵晚晴磨磨蹭蹭装着整理床铺。
一见那俩婆媳消失,她急奔玻璃门,摁了电灯开关钻进卫生间。我的那个天啊,比我家客厅还宽敞明亮,撒泡尿用得着这么多灯照着吗?尿尿又不是演出,不需要作秀吧?
闵姐本也不想大惊小怪,怕被别人小瞧了。可她一完事儿,又忍不住好奇,推开了另外一道门,擦!彻底颠覆了她既有的浴室概念。这哪是浴室呀,都能开趴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