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艳秋想到这么些年的友谊,又把怒骂放进肚子,转化为腹诽:你脑子被狗吃了。
刘闪认为雪姐说得在理儿,便照吩咐打了电话。他觉得,请褚照天,就该师傅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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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照天答应尽量赶去。
今天情况特殊,妈妈妹妹儿子来医院找他,他去安排住处,是人之常情,想必院方能通融。等步虚回来使个金蝉脱壳,自己能脱身去见王慈雪,问问雪儿这个诡异的名词。
不,这就给她打电话问吧,要给秦爽一个准确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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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东北大眼睛姑娘,正大眼儿瞪大眼儿地看着,跟斗鸡似的。
柳艳秋先憋不住了:“又叫褚照天算怎么回事儿?让邵泽和他掰手腕儿?”
王慈雪来了兴致:“这想法好呀。你说,他俩谁能赢?”
“当然是你前老公了,打你打得那么得劲儿,没把力气还行?”柳艳秋的语气有了火药味儿。王慈雪假装听不出来:“打是亲热骂是爱,这是真的吗?”
柳艳秋皮笑肉不笑地想,要不是你长这一身厚肉,早把你亲热死了。
这时褚照天来电问王慈雪,是不是还有另一个雪儿。她惊讶地道:“连这也不记得了?那是你刻骨铭心的人啊,我只是她的替身,辞职了。”
“你见过吗?她是什么人?住哪儿?”
王慈雪想都没想,就作了详细回复。他俩第一次在酒吧里遇见,因为有个一同参加应聘的东北老乡喊了王慈雪一声雪儿,褚照天就上前搭讪,说王慈雪像他女朋友雪儿,可那个雪儿半年前留学,再无音讯,他好怀念,好伤感。
“我想她是个勤奋好学的人吧?为学习连你这么痴情的人也不搭理。住哪儿不清楚。”
王慈雪还说,那天晚上褚照天因搭讪成功,包了全场的酒水,请大家尽兴喝。
“不可能吧?”褚照天记得那晚带了一果儿,遇见王慈雪才掰的,“我那么不靠谱?”
“你见一个追一个赶一个,在寻找真爱的路上永无止境,总是不满现状。能有多靠谱?”王慈雪说,后来褚照天找借口挑刺儿,有时就拿雪儿跟她作比较。眼前的雪儿当然比不赢心里的雪儿,暴力总在这时发生。
听褚照天提到秦爽姐妹也说起有这么一个雪儿,王慈雪又有另一种猜测:“那雪儿是不是你故意编造出来,替你挡事儿的呢?”
“不能够。我那暴脾气哪还用编造,想甩就甩。一个大活人儿,我怎么忘了呢?”
“过去的事忘就忘吧。颖颖他哥,别提不愉快的事儿,对康复不利。你早一点儿过来,艳秋在呢,要不要跟她说两句?”
柳艳秋讶然,你这是跟我闹决裂吧?
王慈雪瞟了她一眼,得意地想道,不让褚照天来看看自己酿的这坛醋,浪费资源。折磨折磨柳艳秋是捎带的,做做戏。王慈雪真心喜欢柳艳秋这个凡人,凡俗得带劲儿。若不是要逃避复婚,她也不忍心折磨对方。
“你跟天庭的间谍搞在一起,你找死呀你。”王慈雪暗想着,又一把又搂着柳艳秋,摇着她撒娇道:“我的智慧大脑,想出来没?我该挑谁?”
“别晃我,我晕奶!”柳艳秋瞅着她刻意挤出来的胸,觉得她真在闹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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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照天没跟柳艳秋说话,挂了机浑浑噩噩进了会客厅,带着脑子一团浆糊对秦爽说,可能有雪儿这么回事,但他真不记得。随后像个要挨打的孩子请求母亲饶恕一样说道:“褚欢大姨,我想跟她结婚,请你问问她同意不?”
姜玉善惊叫了一声:“啊!?”
秦爽冷笑着问道:“那个闵小姐呢?她抱着你进房间,又白抱了?”
褚照天难堪地挤出一丝笑:“我跟她什么事儿没有,那时我有伤。”
秦爽冷冷一笑:“哦,还带伤作业!明天我下班后,带你见秦巧,你自己问她。”她声音冷酷,转而却笑逐颜开地朝花园方向喊着:“欢,跟大姨再见啦。”
褚欢撒开褚颖颖的手,向客厅奔。
褚颖颖疾道:“当心门槛儿!”
褚欢已奔到秦爽面前,抱着她手亲了一口:“大姨,我爱你。”
褚照天有股抽心的痛,他分明在褚欢的言行里看见了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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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记私房菜的黑底金字的招牌挂在高层建筑的三楼。
刘闪在闷热无比又阴霾沉沉的天气里,有一种要进灵堂的感觉;或者是钻到了坑里,打算盗墓。他笑道:“这家宫廷传下来的私房菜带着李字,该不会是李莲英他家的吧?”高福轩嗯了一声,道:“以后胡说八道的话,冲柳艳秋说,姑娘爱听。”
“行!”刘闪想,既然师傅派他去柳艳秋身边卧底已是定局,他得大义凛然。
前两天查明陈舒婷在给马志新传信,高福轩又发出了惋叹,谁没有个喂狗的青春呢?好像他的青春喂过不少的狗。刘闪这会儿已经决定拿自己的青春喂东北虎了。
师徒俩进电梯,过二楼就听到喧嚣声,到了三楼却又清风雅静,出电梯,有指示牌打了个箭头。左手单元三户人家,刘闪摁了门铃。这户人家门上挂着华表形状的红色底图,在水印莲花的当间儿写着一个李字。高福轩的思绪也跟着徒弟走了,冒谁的名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