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们都知道代价是谁，但是又都知道这个问题不用回答，因为宋院士的这个问题，并不是问在场各位聪明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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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老混蛋的话术，是这么绕的到医院的，再把医院绕进去，把朱院长绕进去。
因为代价这玩意儿，是一个相对性较强的概念。
拿朱院长来说吧，当董事长要他牺牲的时候，他的代价可以是医院的医务人员；而医务人员不想牺牲，他们的代价就可以是患者。好玩儿的是，代价这玩意儿的替代性很强，当上面的上面需要不惜一切代价时，这代价本来是宋院士，但他一闪，代价就是在坐的董事。
也就是说，代价的价值是由个人身份地位决定的，层级越高，充当代价的可能越小。
因此，上面的上面想要切割和润丰的关系，代价就是把褚照天赶出医院。上面的上面那些经济问题将会被第一私人医院吸收，当然，这可以摊入医院的各种建设费用之中，私人医院的董事会能够摆平，但朱院长也相应要承担一些领导责任，比如说盲目开发，盲目建设。
关键词是代价！
倒霉的是褚照天，他跟上面的上面没一毛钱关系，但层层摊派下来，他必须充当代价。
当然，上面的上面需要撇清跟润丰的关系，还不止这一条线，各种人际关系利益关系总是盘根错节。更何况，到了上面的上面那个层级，人际关系和利益关系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关系了。他们怕的是，蝴蝶虽小，扇动起翅膀，会产生巨大的效应。因此，要防患于未然。
捞时大胆，防时小心。这也是因为红尘的政治强者，从没有真正的妥协意识。
妥协仅仅存在于战略上的一时之计里，那个层面的人彼此看待对手，都得瞪着虎视眈眈的睛眼，不带眨眼，以防对方随时像疯狗似的瞅准机会，咬上一口。短暂的平衡打破，妥协告终，被咬的人瞬间变成弱者，昨天还是万众敬仰的人，转眼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在奉行强者为王，胜者为王的红尘，顶礼膜拜的是强者。谁不想当强者呢？
大家从小受的就是吃得苦中苦，争当人上人的家庭教育。想的是有朝一日翻了天，两条裤子摞着穿，以达到买两碗豆汁，喝一碗倒一碗的生活水准。
开了这么一场会，朱院长觉得无聊极了，在赞美了这是一次团结胜利的董事大会之后，他提出，是不是可以把褚照天这个项目转让给其他医疗单位或科研机构，一是褚照天确有研究价值学术价值，二是转让出去，可以挽回医院将要承担的那些摊派下来的经济损失。
“不！”
董事长果断地予以否决，他可不是宋院长这类专家型的死脑筋。由于董事长的层级高一些，他对宋院士的指示和上面的上面的心理，理解得更为深刻，认为要断就断干脆一点，不让上面和上面的上面留一丝缝隙和破绽，让那些想咬人的疯狗，无处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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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慈雪一副又着急，又心疼的的样子，用手指摸着褚照天身上那肉叽叽的气囊：“这要赶快检查呀，别是恶性的！”她想，真要是恶性的，反倒好了，赶紧投胎穿到别的地方吧。可惜的是，她能看出前夫是在卖弄他那点微不足道的气功。
褚照天保护性地搂着了她，并把她的头朝自己怀里轻轻一拨，安慰道：“没事儿。”
朱院长也没有一丝的惊慌：“你想怎么着？”
“明天我办理出院手续前，找几个记者来医院，我乐意接受采访，有必要的话，我会把特护病房的黑幕公布出去。就算我不暴露病房另外一些不堪，那些住在特保病房的大人物，自己也会发挥想象去捉摸。不管他们是顾忌名声，还是为了仕途，今后都不敢再来这里享受特殊护理了，他们每年每人的上千万、几千万的医保，你们医院就挣不着了。”
朱院长仍然从容地笑道：“年轻人，你不知道医院的金主，不想活了，就随性干吧。”
“你们医院给我弄了一身怪病，我活个毛线？”
“你那样做，会连累给你提供消息的人。”
“朱院长，以前你没碰上我，所以，也不知道我的副业是干什么的。你请我当项目时，那付刻薄德行已经惹我不高兴了。我当时没功夫跟你计较，打算进医院后，找个时机叫你赔掉底裤。你忘了，我有个伙计，手段高明，他采集证据，不会连累无辜。”
“步虚？”朱院长警惕起来：“怪不得他整天乱窜，并没有守在你的病房。”
褚照天那晚在四面厅听朱院长的提醒后，派步虚查探了第一私人医院挣黑钱的法门，想让朱院长为他的小气和抠门付出代价。虽然他不再做宿主的事，但这口气，必须出。
闵晚晴没跟他有情人终成眷属，这笔账该算在朱朝清头上。
褚照天把步虚的调查结果一一道出。
医院挣黑心钱的手段五花八门。通过过度诊疗，为患者提供不必要的医疗服务，增加医保基金的支出；对同一项服务多次收费，比如做个全腹部CT，院方按上、中、下腹收取三次平扫费用。
分解收费更是花样百出，把一项医疗服务拆分成多个部分，分别收费；虚构医疗服务项目骗取医保；诱骗患者使用医保，进行不必要的医疗消费；利用职务职权侵吞费用，截留收入、冒名领取押金；串通患者提供虚假证明材料，虚开费用单据，骗取医保基金。
朱院长听他讲的每种手段，都有数据支持，脸色终于变了。
“骗取医院基金最恶劣的，是特保病房。偷梁换柱使用医保卡的原始凭证，步虚拍了照片，还有划款的复印件。你想要，随时给你。”
“你想怎样？”朱院长的嘴唇哆嗦，手不自主地抖嗦。
王慈雪惊呼着挑事儿了：“小心枪走火！你走火了，我告你私藏枪械！有种就开枪，你开枪，我到处去揭你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