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队一想,也是。问不出师傅饿不饿,喂一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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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晚晴进了别墅大门。
看着南门的张振兴一步迈出来,迎上她,急道:“快去拱桥,曹兴盛他们那地儿的社区主任带了周长军和几个城管,要把曹兴盛押走。你妈拎着菜刀要砍人。”
闵晚晴脑子懵了。
为什么社区主任带着城管来抓曹兴盛?城管这么长臂吗?管这么宽。周长军还敢来这儿?嘿,我妈还敢砍人?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那你怎么还在儿?”
“我在等你呀!我看你跟警察在一块儿……”
“那你怎么不喊我?”
“我哪敢往警察跟前儿凑啊?见着警察,我都是看着脚尖走路,不敢抬头。”
“把门关了,你就过来。”闵晚晴扔下张振兴,提气飞奔。
一路上,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暗暗励志:闵姐,你是养生馆的高管了,算代理老板,还是个筹建处长,你要不做点样子出来,都辜负了雪姐对你的包容!你必须在风浪中迅速成长,长快点儿!师兄给你惹出这么多事,给你留下表现的时间却不多了!
不要只长心眼儿,还要会动心眼儿才行。
闵晚晴草率地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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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上!”
王英拎着两刀明晃晃的菜刀,站在拱桥中央,威风凛凛地封住了去北门的路;
闵贵田则抱着花工用的无绳电链锯,充当王英的左膀右臂,以保护他并没有实力保护的老婆。但他敢于用一种陪同老婆挨打的姿势,站在老婆的身后,直接体现出了底层百姓那朴素真挚的夫妻感情。他没有考虑能不能扛住打,因此,也没挑兵器称不称手。
能吓唬人就行。闵贵田在工具库房第一眼见到电链锯,就是它了。
这会儿他在王英身后想,等这事儿过了,一定要劝王总,或者褚妈喂条狼狗。一条狼狗的战斗力能顶他夫妻俩。
社区主任站在桥下,一点不害怕,他从兜里取出手机。
可站在他两旁的四个城管却怂了。他们来一个破败的别墅里抓曹正风,没带城管六件套啊。没有六件套的城管,面对菜刀和电链锯还是很怵。平常他们就和警察有矛盾,今天跨区域抓人,理亏理屈,再被菜刀砍了剁了,那叫白砍白剁,他们私闯民宅,占不住理儿。
平常砸摊子,打小贩,那是占着法治的理儿,警察睁只眼闭只眼,不会挑起两家执法单位的矛盾,大家各执各的法。小商小贩身上没多少油水。
可到褚慕勇的大别墅来执法,对象不同,城管在警察面前得认怂。
周长军拄着两条拐杖站在主任身后,埋怨他瞎耽误工夫。应该赶紧把人带走,费主任还等着亲自封口呐。他不禁回头看了看要封口的对象。
曹兴盛在他身后,满脸恨意,却敢怒不敢言,躲闪着周长军的目光。
他身后,是负责看管他的两名城管,这两个城管不像前面的城管,他俩没露怯,不是因为有胆量,而是他们所处的位置,给了他们正能量。往拱桥上走,才有挨刀的风险,他俩没有。即使那娘们儿砍杀下来,有四个同事和社区主任挡着,他们掉头再跑也来得及。
谁让这社区主任瞎几把摆威风,非得跟人较劲,要从北门出去呢?
真把咱们当狗使唤了,可这又不是你管辖的社区,要不是费主任给执法大队打电话,谁愿跟着一个社区主任,从锦秀区跑到城关区来叼骨头……不,来执法呢?
牛三和他的其他几个兄弟,比城管还要怂。没办法,这不是他们的地盘儿。
这几个兄弟都是看场子的打手,可他们打得有分寸,有范围。只有当真正的老大和老板的丢了眼神,他们才敢大打出手。可牛三不是他们老大,凌哥才是。
严格地说,在打人这方面,他们这种职业打手,没有城管的自主权大,打得不自由。看场子的只能在夜里,在自己看的场子里面打。上外面打,也只能是尾随闹事的客人出去,悄悄地打。怕打出毛病,给老板惹事儿,再把老板的后台老板给拱出来。
面对今天这种场面,牛三的打手兄弟非常讲究纪律性,谨守本分。
牛三理解兄弟们,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儿不干净的事儿,抓在居委会各种专干的手上。他们并不是同一个社区的,却同受一个街道办的管辖。大家都怕官,虽然居委会不是正式的官,可是它受街道指派,吃着官府的拨付,那就沾了官气。
怕官,怕的就是这股官气。
虽说牛三不像打手兄弟们那样怕治安专干,但他有家有室,上有老下有小,怕的更多。怕计生专干逼他生二胎;怕低保专干找老爸老妈的茬儿;怕社保专干动不动就威胁他自觉买社保、买医保。他家的平房成了危房后,没钱彻底整修,他如今是见官就怕。
怕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小老百姓没有福利、经济、政治保障,遇到屁大点儿事,都能变成一场灾难。
可他偏偏应承了帮褚哥看家这差事。虽说褚家遇到一点难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好歹是有钱人,总有官府的人撑腰。哪曾想到,偏偏是官府的人杠上来了。那天晚上褚哥对闵晚晴的小心思,牛三看得清楚,如果闵爸闵妈出点儿事,他该怎么交待?
褚哥为了讨好闵晚晴,逼他还钱,牛三只有跳海这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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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牛三左右为难的时候,社区主任已在拨号了,一边还对王英说:“好!就要你这态度,拿着菜刀电锯别放,我看警察管不管。”这话说完,电话也通了。
牛三的热血奔上头,奋不顾身冲上去,拨开身前的城管,撞开曹兴盛,撞倒了周长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社区主任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