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柳越说完后,都一阵沉默,自省,包括柳越自己。
惠若石道:“有意思。柳越,怎么不说了?”
“嘿嘿,我这叫口头禅,信口一说的。”柳越直率地说道。
重生的神民,虽然技能如前,但其生长发育却有一个心智重开的过程,包括从婴儿到少女习性和脾气,也是伴随着这一成长周期。柳越说的是实话,所说的道是前生的,在此生却未必能够领悟到。她正值少女时期,童真无忌的秉性尚存,因此,出言也坦白、真挚。
大约要在桃李年华时,她的心智才能回到前世境地。
众人已穿越在一段宽阔的高速路上,惠若石听道的兴味不减。
他手中忽地冒出一团白光,落在路道边缘,作为标志。
“柳越,你就这路,讲讲‘行于大道,唯施是畏’。”
白光瞬间消失,并不干扰和影响车辆的行驶。
“嘿嘿,门主这是考我呢。讲就讲吧,我又不怕出丑。”
柳越略略想了想,声音脆生生地传到几个神民的耳里。
“这高速路又宽又阔,依吴叔的意思,恨不得给您变出一辆加长版核能防弹车,您想坐一辆普通的奥迪都不行。为了配上您的身份,前面要有开道的车队,后面要有随行的车队。您在车里坐着,他怕您开着空调受了凉,还要请您穿上价值四十六万的深色行政夹克。”
彭爷爷到老了,偏偏喜欢浅色,因此问道:“怎么非得是深色的?太显老啦。”
“高级领导要有稳、肃、威的外表,也便于掩盖喝大了的肚子,必须深色。要年轻就配搭一件白衬衣,作威作福三四十年的高级感就出来了。车里有带按摩器的皮座椅、隐藏式写字台和隐藏式遥控霰弹枪、液晶笔记本、高清夜视仪、海事卫星通讯系统,总之极尽奢靡。”
柳越嘻嘻一笑又说道:“门主,我可是拿您做比的,您别真当自个儿是红尘总统。”
说来是亲民的视察,实则扰民,他的出行已严重打破百姓的生活秩序。为了迎接他,清道清场,布置阻击手、打手戒严。普通人都得关门闭户,上个公厕必须改道,更不用说本该正常劳作的人了,停止了做工,停止了耕地,小商小贩更不能露脸叫卖。
为的是他要摆拍。
为这一次上电视的摆拍,地方官员极尽铺排,表现忠心媚骨;正常的经济经营,变成了一场场的表演,人们说着早设计好的回答;掏空财政,侈靡地铺排让他开心的欢迎仪式。
尽着吃,尽着喝,不顾保健护士、营养师劝阻,也要满足口腹之欲,彰显气派。
纵然天下已是他的了,还要把智囊、秘书写的稿子,刊印成册,派发各级臣民阅读学习,大赚私钱,心安理得接受奴才奴隶们的的进贡,合理合法把自己变了强盗头子。
惠若石鼓掌叫好!
其他神民也应和着。
柳越笑道:“门主,下面要是有行人,听见上空有您和各位叔伯的掌声,保准吓得魂飞魄散。就真扰民了。”
惠若石笑道:“说的是说是。吴大哥,请你背一背刘向所分的道德经五十三章。”
吴六奇心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格登”一声断了,他浑身透凉,声音冷得颤抖。
“请门主恕罪。我辞职,辞去土安局局长,辞去总执事,一定潜心修道。”
惠若石畅笑道:“别想懒政怠政。心中有象,辞了职,就能恒守了?你要是有罪,我也不敢独断饶恕你。请你背背五十三章,这么敏感干嘛?你真把我当成柳越说的那个人了?”
“不敢!不敢!”
吴六奇清了清嗓子,稳了稳情绪背诵道:“大道甚夷,而人好径。朝甚除,田甚芜,仓甚虚;服文彩,带利剑,厌饮食,财货有余,是谓盗夸。非道也哉!”
惠若石赞道:“吴大哥背得好!柳越讲得好!大道在前,咱们都不‘好径’,好吗?”
众人应声答了,又嘻嘻哈哈轻松笑起来,有笑吴六奇的,有夸司马灭南的。
笑声中,吴六奇也感到浑身轻松了,他正色道:“各位慢行,我先去万柳堂找个地儿方便,实在是憋不住了。”
众人轰笑起来。
吴六奇已然无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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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要通知每个警戒点,回去则一路直行,没有耽搁,大家在说笑中,已在演出厅落地现身。厅里的神民已是济济一堂,掌声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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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打扰大家在宴会里的欢愉情绪,惠若石要占用开席前的几分钟,借李涵的私人密室,跟王慈雪说说话。他对众人道:“若是不把话说开了,九董没有心情吃下这顿饭,饿瘦了,她得怪我故弄玄虚。请大家见谅见谅!”说着抱拳向众人致歉。
王慈雪心中为之一轻。
李涵把径直把两人带进茶室,也没离开,坐在茶案一旁,为二人沏茶烫杯斟茶。
惠若石把柳越的万象扑朔,当作开场语。
认为从王慈雪的修为看,是明道了,回归了本源。既得其母,知其子,不该让万象迷惑了眼睛。然而,整个履仙门不是每个神民都明道了,也不强行要求所有人能守其母。所以,履仙门的领导层,不管悟道没悟道的,都要在意众象。
所以才有各个机构人员仍须勤苦,直到哪天没有天庭的缉捕了,才不用勤其身。
履仙门、履仙宫、履仙殿、科研院的自我要求是,既守其母,又勤其身。对各分舵的神民的希望则是,大家愿得其子,就得其子,想守其母,便守其母。只要能自由自在生活,不故作,不迷失道心即可。
一门一宫一殿一院,就是为了神民的自由自在。
当初,履仙宫应允李涵请求,派王慈雪来新康,是检验她的修行是否能实践中遵行。
因为在实践中所遇的象更多,更具体,甚至修和为还是相左的。譬如说刻意和自然就是矛盾,王慈雪要毁掉润丰实业,就必须刻意为之,而不能顺其自然了。
“我做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