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楼那个时候完全没想过会有人在桥边上等自己。他只是探出头观察附近有没有人,还没看清楚地方呢,就感觉一股巨力薅着他胳膊往上提溜。
为了更好的游动,以及不把时间浪费在烘干衣物的琐事上,张海楼直接没穿。整个赤条条就被他桐叔拖出水面,仿佛一条被刮了鳞片的鱼。
他仰面躺在岸边,先是庆幸今晚没月亮。然后去看他桐叔的脸,那张脸在他的视线里是倒着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熟悉,像一张面具一样没有表情。
但张海楼在里面硬生生读出来一点无语。
张海桐当时看着自己掏上来的果男,真的有点想叹气。但是想了想,老张家不穿衣服干活儿的时候多了去了,确实没人当回事。
但是看小孩现场有样学样,新时代思想作祟之下,令他多少有点无奈。
张海楼被张海桐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得有点羞耻了,愣了半天,说:“桐叔,你要不给我件衣服吧?再等会儿我该冻死了。”
他一说话,才感觉鼻子有点酸。以为是冻麻了,这会说话都发颤。
张海桐掏出一瓶酒,掐着他腮帮子往里灌。
这酒是寨子里能买到的最大烈度的酒。虽然比不上外面蒸馏出来的烈,但顶用。小半瓶灌下去,张海楼眼神都有点散了。
张海桐知道他走水路,早就准备了衣服。把他一整个裹起来,抗肩膀上走。
张海楼很明白桐叔的做派,他从来不抱人,也不像干娘那样会抱着小孩睡觉,会哄他们合眼。
别看干娘脾气差,但她确实有在认真当妈。虽然方式奇葩,但不妨碍小孩们感受母爱。
张海桐就完全不会抱人,除了教学他甚至很少跟小孩们肢体接触。认真说起来,以前都是小孩主动抱他。
对于干娘过于开放的相处方式和张海桐过于内敛的日常模式,张海楼后来下南洋后才回过味来。他觉得在肢体接触这回事上,桐叔和干娘根本和世俗人眼里的模式完全相反。
所以现在被扛着走也很正常,就是有点顶肚子,难受。
回忆到此结束。
张千军听完只想笑,但面对张海楼不善的眼神硬生生憋住了。他胡乱塞了两口饭,说:“我出门给自己配点药补补,你们聊,你们聊!”
说完他就跑了。
张海楼幽怨道:“他肯定是出去笑我了。”
然后十分后悔的说:“我怎么找了这么个不靠谱的玩意儿。”
张海桐默默往他嘴里塞了个鸡腿。心想吃你的吧,赶紧吃完干活。
寨子里还有许多事需要打探,在新娘启程去下一个目的地之前,至少要搞清楚大寨里这些活动的目的。因此张千军前脚刚走,两人也很快出门。
……
张千军出来狠狠笑了一通,在街上走了一圈。夜里庆典热闹,他路过几家铺子,从酒曲味钻出来后,正对上一个打扮非常复古的老巫。
她坐在地上,摊位前没多少人。大多是年轻男女过来算算姻缘,当个乐子。
张千军刚过去,那老巫忽然睁眼喊:“年轻人。”
他立刻看过去。
那老巫双眼浑浊,枯瘦的鼻子耸动几下,定定的望着他道:“你要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