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来了?”
张平乐一进门就看见,本来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在看见她的那一刻,都变了脸色。
母亲本来看着弟弟林子轩的眼神慈爱,在转到张平乐的那一刻,马上变得凌厉,倏地走过来,推搡着张平乐想赶走她。
“张平乐,闯了祸你还有脸回来?赶紧回去,别白瞎了给你的住宿费,别败家。”
看张平乐不走,她对着张平乐又小声地说一句,“快走,你爸正在气头上,小心他打你。”
呵,你又在装什么好人呢,张女士。
“……我不走,我实在没钱吃饭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句话,张平乐从小就切身体会到了。
可没办法,即便接下来是挨打受骂,她也得厚着脸皮要钱。
闻言,母亲眼里没有一丝动容,只觉得她不知好歹,眼里更加厌恶。
“身上还脏兮兮的,家里刚打扫完,滚出去!”
“还不是因为和狗抢吃的,没抢过,才弄脏的。”
听见张平乐阴阳怪气,一旁的林父终于忍不住了,眼眉一横,站起来张口就骂人:“你他娘的放屁!是不是又在外面和别人打架?”
“老子饿着你了?怎么没饿死你啊,你还长这么个傻大个儿?你咋那么能吹,还跟狗抢吃的?好,你不是能耐吗,那你以后一分钱也没有!”
“Mad,真是赔钱货,一回来张嘴就要钱!丧门星!我就该把你掐死!”
像这样的辱骂,张平乐从小听到大,与从前比已经算是客气许多了,可她还是被气的浑身发抖。
委屈涌上心头,张平乐眼眶发酸,嘴上却止不住冷笑:“林高洁,既然你养不起我,当初就别生啊,还敢tm生两个,谁给你的自信?你现在养不起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的原因,张平乐的胆子更大了;她早就想狠狠地骂这个废物的男人了。
听说骂自己的长辈,特别是直系亲属,不论对错,都是会遭报应的。
但张平乐可不在乎这些;若天底下真有什么阴司地狱,报应不爽,那么,那些欺负她的人怎么还活得好好的?
看张平乐竟敢张口直呼他大名,林父更加愤怒。
“你说什么?兔崽子!我打死你!”
从小到大,夫妻俩就没给张平乐好脸色看过。
一开始,张平乐还小心翼翼地维护,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万般讨好着父母。
可她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这件事就是原罪,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就是不被喜欢,她仿佛不是他们亲生的一样。
后来,也许是家里没钱,亦或是实在不想看她,不愿把她养在家里,也没钱送托儿所,而是送去一个陌生男人手里,美其名曰:学本事。
临走前,年纪尚小的张平乐哭的撕心裂肺,她以为她要被遗弃了,事实,也差不多如此。
她此后再很少见到父母,一直跟着那个中年男人生活,直至开始上学,才偶尔回家一次。
自此,张平乐性格也在一点点发生转变。
认清现实,放弃幻想,她要自己一个人生猛地活下去。
听说,男人以前曾是国家拳击队的教练,可他那样子,实在不像是国级教练,更像是个江湖骗子。
不,把像去掉,他就是江湖骗子。
男人开了一家破烂武馆(健身房),有许多徒弟,基本不是孤儿就是单亲,他也不收费,但要给他干活,并且承诺以后要给他养老。
张平乐算其中一个,一伙人天天厮混在一起,为了下顿饭四处奔波,勾心斗角。
别看叫武馆,主营业务极其广泛,什么中医与算卦、针灸拔罐推拿,魔术杂耍、阴阳太极八卦,健美与康复、偷奸与耍滑,拳击与格斗、Python与JAVA(不是)……
反正什么都干,成分极其复杂,日子也过的清苦,张平乐经常吃的最多的就是:馒头就眼泪。
后来等张平乐长大了一些,不再瞎混,被送去上学,才算是回头是岸了。
回想着以往的桩桩件件,像巨石压在张平乐心头。
“冤孽,老子养了个孽!”
林高洁嘴里骂着,拿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对着张平乐就扔了过来。
他本来想扔水杯的,但想了想,没舍得。
呵,她连个杯子都比不上。
“张平乐,你还好意思跟我喊?你跟别人打架,电话都打家里来了!一般人就罢了,你还给我惹有钱人?我有没有再三叮嘱你,出去不要惹事,惹事了家里也没钱给你赔,你听不懂吗!”
“你这辈子真是废了,在外头不学一点好,给你找的好教练,你学什么了?就知道打架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