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季云常的眼神变得疑惑和不可置信,他推开了张平乐,捂着后颈,后退了一步。
张平乐面无表情,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举着手中那把细瘦的餐刀,在季云的脖子前。
季云常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血液染上了他的手指。
看看手上温热的红色液体,又抬头,看向张平乐,他突然冷笑了一声,浓眉微微皱起,眼神里带着失望与隐忍。
“……怎么了,阿桂,用这么小的玩意儿,是要给我剔牙吗?”
季云常声音变得低沉,他缓缓向张平乐这边走来。
张平乐丝毫不肯退让,一直举着那像是一支笔一样的餐刀,它在季云常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细小的口子。
“季云常,我是不会跟你走的,你为了谁,你的人死没死,跟我无关。”
每个人都可以是其他人的一座庇护所。
但庇护所,往往还会有另一个名字:监狱。
江寂庭是她在国内的庇护,季云是她在这里的。
可无论哪里的,她都想逃离。
与其说一生都在追逐自由,不如说,往往都是在挣脱枷锁。
江寂庭好就好在,还可以在驯化以后为她所用。
而季云常,如此危险,比他更加偏执,阴晴不定难以控制,且对自己的心腹都能如此心狠,此人,断不可留。
控制,没错,其实她的控制欲,也并不比谁少,特别,是对自己的人生。
“阿桂,没想到我们这么久不见面了,你这么着急来见我,就是准备用这个来欢迎我的吗?”
能感受到季云常此生正克制压制着自己的的情绪。
“江寂庭在哪,告诉我!”
其实,张平乐还想问问鲁尔克和老五,她好奇季云常到底是不是真有那么无情,真“为了她”,连心腹都搭进去了。
但想想,还是算了,八卦那一下干什么呢?与她无关。
不如问点有用的。
但……
你听,空气中,像是有一根绷紧的弦,突然断了的声音。
江寂庭三个字,就像是季云常的逆鳞一般,张平乐谈之他就色变。
季云常眼睛突然兀地瞪大了,他伸手,一把夺过了那把餐刀,扔到了一旁。
餐刀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尖锐的金属声音,而眼前这个男人温柔的面具,也出现了裂痕。
季云常一把捏住了张平乐的肩膀,气得他睚眦欲裂。
“又是他!张平乐,我说你怎么会突然等不及的来看我,原来是为了他!”
“……疯了吧你?放开我!”
“你戴着我送你的手套,却为了别的男人伤我?”
看着那突然像是要咬人的季云常,张平乐面露鄙夷和嫌弃,想挣脱开他。
这男人除了脸长得秀气以外,哪里都五大三粗的,手的关节粗大,两张大爪子牢牢地捏住张平乐,张平乐根本脱不开。
“张平乐,你知道我这一个月是怎么过来的吗?我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张平乐如鲠在喉,上下地扫视一下他的脸:“……你少肉麻!”
季云常自嘲地冷笑了一声。
“哈,好几次,我都差点死了,可我脑子里想的都是,我想只要熬过这段时间,以后我天天都能看到你,我们远走高飞。”
“……”
“没想到,等着我的,是你……”
季云常看着张平乐,停顿半晌,他缓缓开口,说了一句他们的语言:“为了我的心上人,为了你,我是可以去死的啊。”
季云常一脸地受伤,张平乐疑惑地皱眉。
“……你又说什么鸟语呢?”
“你为了他,现在敢拿刀子对着我,是不是,为了他,你也敢来杀我?”
“……”
像是被说中了,张平乐沉默地看着他。
【……你咋知道我想杀你来的…怎么,盲狙也能中啊……】
不过,杀他不是为了江寂庭,是为了她自己。
想办法吸引他的注意力,趁其不备,干掉他。
张平乐突然冷笑一声:“真是受不了了,你们这群巨婴。”
“你也好,姓江的也罢,都是个巨婴。你们都是哪里来的自信,要女人爱上你?别说你是个人贩子,就算你不是,我也告诉你,我没有那个义务爱你,也没女人天生就有那个义务!”
张平乐说着,挣脱开了季云常的束缚。
迅速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把精美的匕首,拔下刀鞘,趁着季云常愣神地功夫,张平乐向季云常的胸前,用力地刺了进去。
“呃!”
季云常难以置信地看着张平乐,而张平乐的眼神那样凶狠又充满愤恨,她用力地往他的伤口里压。
“说!你给我下的情蛊,解药在哪!”
“……”
季云常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疼痛。
好痛,怎么这么痛,痛地他都站不住。
季云常的手颤抖着,想去捂住自己的胸口,却无从下手。
不断涌出的血液,像是他刚才胸腔里盛满的幸福感。
他趴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张平乐,也许是被疼的,他的眼睛是湿润的,眼神那样复杂,表情那样痛苦,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半晌,一滴眼泪从他的脸颊滴落,接着一滴两滴,流下更多。
好一个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但张平乐看了,却无动于衷。
半晌,季云常才恹恹地开口。
“呵……你这个傻瓜,羌耶族,根本就没有情蛊。”
“……”
傻瓜,不知道是在说谁。
张平乐看着他一愣,拿着匕首的力度有所减轻。
季云的表情带着痛苦,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却依旧目不转睛地看她。
【她动容了,是不是说明,她也有一点喜欢我?】
他怎么会躲不开她的刺杀呢?难道他打不过她吗?
她力气小了很多,刀其实都没有扎进去很深。
他现在,也能忍痛拔出匕首,刺向张平乐的咽喉。
“你用,我送给你的匕首,杀我吗……你好狠的心……”
季云常看着刀柄,苦笑着,一点也不挣扎。
“张平乐,你那天,也有这么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