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给我倒杯水好莫?”
“不给!自己倒!”
“噢,自己倒就自己倒……”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江寂庭坐起身,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水瓶给自己倒水,结果,手颤颤巍巍地,还是把水都洒在了桌子上,桌子旁的纸张也被浸湿了。
“哎!你故意的吧!”
张平乐下意识赶紧拿起了桌上的纸,甩掉上面的水滴。
“嗯?哎、呀,洒、啦。”
看着江寂庭那一脸平静,以及那毫无平仄的人机语气,张平乐一下了然,他就是故意的。
“哎呀,这哪来的文件啊,而且你看文件,你怎么不去书房看?非要坐在客厅,你其实,就是在等我,哼,别嘴硬。”
张平乐无语地笑了:“是啊,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孙子把书房的门锁上了。”
“嗯?…谁啊,不知道,家政阿姨吧。”江寂庭有些心虚看向别处。
张平乐突然笑了笑,把账单放在了一旁,然后坐在了江寂庭的斜对面,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女人把江寂庭被看得有点发毛,见自己奸计没得逞,便讪讪地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沉默地喝了两口。
“哟,江总的手这又好使啦?我就说嘛,江总再怎么样,也比我这残手要好使多了啊。”
张平乐冷嘲热讽,江寂庭也不语,放下了水杯在桌上,淡定地用手背给自己擦了擦嘴上的水。
“老婆,我好热啊。”
江寂庭抬眼看着张平乐,一脸纯良认真,像幼稚园的学生。
张平乐却不屑看他演戏:“谁问你了?无人在意哈。”
江寂庭只得自顾自伸手,脱自己的外套,却异常困难,只能又眼巴巴地看向张平乐。
“……你帮我。”
“呵,你休想,我该你的啊?”
江寂庭垂眸,轻轻叹了口气,假装摸索自己口袋里的手机:“那好吧……看来,我也只能告诉涂声,让她从你公司回来吧。”
“诶诶!我帮,我帮。”
涂声二字果然灵验,张平乐一下就服了软,老老实实过去帮他脱外套。
至于涂声,则是江寂庭在张平乐失忆期间,为确保公司别太快就倒闭,放进乐鲜集团监事部的人。
如今张平乐要回归公司,然而离开太久,即便是原本并肩战斗的“战友”,最亲近得力的左膀右臂,也都变得无法信任。
现如今,最能信任的反而是他安插进去的那部分人。
“哎呀,这么着急给我宽衣解带啊?几日不见,想我了吧?”
“?”
“想不想在哥哥的胸肌上,滑滑梯?”
“不是,你……”
张平乐按照江寂庭的要求上手帮他脱外套,看着张平乐的小手拉着自己的衣襟,江寂庭灵机一动,就连这个犯贱的小机会都不能错过。
“可是,奴家今晚喝多了,恐怕不能侍寝的~”
江寂庭看着张平乐,突然故作娇羞地摇了摇头。
张平乐则是实在憋不住笑了一下,发出了不解风情地声音:“……你有病啊?”
脱去了外套,看到了江寂庭今天的穿搭。
依旧是那样嘚瑟,黑色的领带,配暗紫色的衬衫。
“你今天又穿的什么玩意,跟个茄子似的。”
江寂庭眯起眼睛憨憨地笑了笑:“哼哼,不懂时尚了吧。”
张平乐没做回答,去把外衣挂在远处地衣架上。
而江寂庭的眼神,却始终黏在张平乐的身上,她走到哪就跟到哪。
而一晃眼的功夫,张平乐就又坐到了他的斜对面。
“江寂庭,我有一点很纳闷,你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是因为什么?单纯喜欢?”
江寂庭身体向张平乐那边前倾,眯眼笑了笑:“当然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啊,让你好爱上我。”
张平乐当然不信他的这句说辞。
她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样,冷静地继续说到:“掌权者可不需要美貌,甚至美貌对于高位者来说,带来的负面效应反而会更多。”
张平乐侧目看向江寂庭:“只有放在橱窗里,供人凝视、挑选的玩物,才会迫切需要美丽作为加持。”
江寂庭沉默了片刻,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他赞同她的说法。
“我这样自然不是因为要谄媚谁。而是,代表了我的反抗精神。”
“这帮有钱人,各个都穿得西服革履,人五人六的,装的一丝不苟,实则人面兽心,背地里都烂透了。”
“从打我进公司起,他们各个都瞧不起我。可那又怎么样?越是讨厌我,我就越得意,我就是要打扮的花里胡哨的,我让他们都能看到我,还干不掉我。”
“说我什么也不是,一个外行,什么也不懂,天天打扮地像个花鸡一样。呵,那又怎么了,现在,还不是我这个花鸡,来做这个董事长?”
平时江寂庭从未说过这些,也许是因为仗着酒意,一下子说了很多,还都带着情绪。
张平乐则是依旧冷静地看着他。
她知道,江寂庭还有一句话没说,当然,这句他自己也不会承认,哪怕,这只占有一点点因素。
他想让江威看到他。
不是私生子,不是二儿子江庭的替身,是他江万东,他儿子江万东。
但直到最后,江威,他的父亲,也从未正眼看过他一次。
在这方面,他与张平乐相同:都是没爸没妈的可怜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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