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重在后世是南方人,现在的南方,难得见下一场雪,即便是下了,只要停了,不等太阳出来,都会相继融化,想留住多看几眼都是奢侈。
小手拉扯着范镇的纯白胡须,突然想和老头儿玩雪了。
在他而言,玩雪是一件特别快乐的事情,那纯纯的白,茫茫一片,不仅让人心境与视野开阔,还可以洗涤心灵——似乎这天地间,所有的人和事都是雪花一样的颜色。
和鬼灵精怪的黑儿玩雪,范镇也非常乐意,抱着黑儿来到雪地上,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了下来。老人的小心翼翼显然不是怕伤了黑儿,积雪很厚,怎么也伤不着他,老人只是害怕闪了自己的老腰。
人老了,身上的零件也跟着老化,只是心态越来越年轻。
年近八十的范镇,感觉此时的自己就和三岁的黑儿一般大。或许俩人还可以这么计算,苏重来到这个时间仅三年,而老人在这个世间可能还能存活三年。
苏重脱离了范镇的怀抱,兴奋地在雪地上打滚,没有被踩踏过的积雪,在他小小身子的辊压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范爷爷,您听听,雪花是在哭、还是在笑?她是喜欢黑儿和她亲近,还是讨厌黑儿这么蹂躏她?”
这是苏重的聪明之处,他用一个孩童的心声聆听雪花;而范镇,是深通音律的人,懂音律的人,对世间的声音有其独特的认知。
“爷爷猜想,雪花是在笑——因为黑儿懂她们,愿意和她们亲近,她们从天上落入人间,不仅仅是让人欣赏她们的曼妙姿态,还希望与世间万物浑然一体,发出自己特有的声音来告诉世人——她们是独一无二的!”
苏重停止滚动,站了起来,听了范镇的说法,勾着小脑袋作势地想了想,继而昂起头,送给范镇一个灿烂的笑:“范爷爷,您说得真好!黑儿受教了,黑儿也要做那个独一无二。”
“啊?---呵呵呵---黑儿本就是独一无二的!”
范镇说着,缓缓地把自己的身子摆放到雪地上,慢慢滚动起来。他也想和雪花多多亲近,听听她们在自己老化的身躯碾压下发出的声响是不是如黑儿的一般?况且,这样的亲近用一次便会少一次。
老人没有伤感,到了他这般年纪,似乎已经与天地同存了!
白儿原本跟着苏轼进了厨房,或许因为没有肉骨头,此时闻着熟悉的味道过来了。
“旺旺---”叫了几声,看着老小孩与小屁孩在雪地上打滚,挺乐呵的,也想试一试。狗身子往雪地上一滚动,再次‘旺旺’的大叫,也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冷?
老小孩与小屁孩停止了滚动,站在一边看着白儿一边叫唤一边滚动-------
惬意极了!
哈哈哈-----
老小孩范镇乐得哈哈大笑,感慨不已——原来想要寻求快乐如此简单!
此时此刻,苏重对自己现在这副小身段尤为欢喜,似乎做什么幼稚的举动都觉得理所当然。也随同范镇畅快得大笑声呵呵傻笑---
白儿停止了滚动,用一双狗眼疑惑地看着他们:有什么好笑的?我一只狗在雪地上撒撒欢儿,不是很正常嘛?你们一老一小在雪地上打滚才好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