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江箫立刻对塞林挥挥手，示意她没事。事实上，奈尔与其说拉住了她的手，不如说是谨慎地拎起了她的袖子。

他紫灰色的皮肤落在江箫白色的袖口上格外显眼，但却也没那么格格不入。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触碰一件易碎品。

江箫顺着他的动作，迟疑了一下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江箫的手心微凉。她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奈尔却觉得自己已经动弹不得。

“走吧。”

江箫笑着对他说。

奈尔低下头，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偷看着江箫的面容。他害怕江箫的脸上出现厌恶的神色，害怕她是不情愿地与他发生肢体接触。

然而江箫说完那句话后，就放松地对塞林招手。

“我和他先走咯，你要来吗？”

奈尔张口，想说塞林是不会来的。

他见过塞林。

被森林眷顾的金色精灵在林中狩猎，耀眼的发丝，白皙的肤色，和天空一样的蓝色眼睛……和他完全不一样。

他肆意地做自己，生来就有骄傲的资本，是不会愿意和他共处一片空间的。

可是塞林却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来，当然来！”

塞林说着，盯着江箫和奈尔牵着的手。

他要是不去，谁知道他们会做什么更出格的事！

奈尔露出不解的神色，看向了塞林。

塞林顿时恼羞成怒。

“看什么看！”

“哦。”

“……”

烦死了！

塞林远远跟在他们的身后。

江箫本以为奈尔是想到了哪儿有她说的植被，然后要带着她去。

因此等奈尔带她来到目的地后，她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儿并不是植被生长旺盛的地方。

沿着河流的依旧是荒凉的土地，混杂着泥土的白盐浮在土地上，枯草零碎地布在其中，这些和江箫前面见到的并无两样。

然而，这其中却有江箫熟悉的绿影。

正是江箫想到的那几种或许适合这片土地的植物。

这些矮小的，裹着泥土的绿植很显然是被人移栽过来的。

虽然手法笨拙稚嫩，但能看出来很用心。

奈尔黑色的眼眸倒映出这一小片的土地。这些是他徒手挖过来的植被。

其实在这之前，还有许多其他的植物，但只有眼前这些勉强活了下来。

身为暗精灵，他明白自己的力量与其他精灵相反。他的力量带不来生机，带不来希望，连他生活的土地也这样死气沉沉。

奈尔很少进森林，大多时候他就在河畔边走，感受沙土陷入指缝的柔软，以及偶尔会踩到的碎石。

他出神地看着勉力支撑着的植物，心中知晓它们恐怕也活不长久了，会像从前那样变成枯粉掩入尘土。

奈尔此刻忽然生出了忐忑的心，感觉江箫拉着他的手在发烫。他看向江箫，一时分不清她的沉默是因为什么。

其实……这并不是奈尔第一次看见江箫。早在三年前，她和塞林来到附近的森林时他就注意到了。

那时候的她坐在树下，黑色的长发垂下来，身上穿着的是精灵的服饰。

树叶落在了她肩膀也毫无察觉，只是偏头认真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偶尔抬头看着前方思索着什么。

她安静的在那里，就像一幅画。

奈尔觉得她比他更像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