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青铜光膜笼罩的B区实验室内,机械钟表的滴答声被拉长成连绵不断的蜂鸣声。
李天低头看着手表,秒针在表盘上划出彗尾般的银色轨迹——这是时间锚定戒指与光膜能量场共振产生的时空畸变。
“三十二倍的时间流速差。”他屈指弹了弹防爆玻璃上凝结的冰晶,那些六边形结晶里倒映着十七个不同年龄的自己,“云瑶姑娘的星宿镯比气象卫星还灵敏呢。”
防爆门外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张老布满老年斑的额头贴在玉琮材质的门禁系统上。
老智者突然发现那些饕餮纹里流动的不是玉髓,而是无数个正在翻阅《天工开物》的李天虚影。
“城主正在借用不同时空的知识破解符文!”张老手中的罗盘突然迸发出二十八星宿的投影,“快把七号仓库的司南浑天仪搬来!”
此刻,光膜外的世界已乱作一团。
林灵战术平板上的北斗定位系统突然显示他们位于北纬34.5度,而基地的实际坐标明明是北纬39度。
少女咬着下唇在键盘上敲出《九章算术》里的开方公式,屏幕却自动播放起1964年原子弹试爆的纪录片。
“这破铜烂铁是在搞时空穿越吗?”刘虎的战斧劈在光膜上,溅起如青铜器铭文般的火花,斧刃上凝结的液氮在空气中绘出“备战备荒”的标语,“王技师!快用你上次改造的量子对撞机轰它!”
实验区突然响起编钟的嗡鸣声。
灵物悬浮在能量场中央,青丝间缠绕着《考工记》里的星图,指尖轻点处浮现出西周时期的日晷投影:“戌时三刻,奎宿偏移两度——弱点在黄河故道与永定河虚影交汇处!”
“你说的是地下管网第七枢纽!”陈工沾满机油的双手在虚空中抓出全息设计图,图纸上的排水管道突然扭曲成《水经注》里的古河道,“李队!把城主去年挖出来的商周青铜钺拿来!”
光膜内的李天突然露出笑意。
他摘下胸前的劳动模范奖章,奖章背面浮现出河图洛书的纹路。
当外界传来青铜钺破空的呼啸声时,他手腕翻转,将奖章嵌入正在播放《国际歌》的克莱因瓶模型。
“就是现在!”灵物的声音与六十年代广播体操的配乐产生量子纠缠,“震卦方位,力度七石!”
青铜钺与奖章相撞的刹那,实验室内所有电子设备同时播放起《咱们工人有力量》。
苏教授眼镜片上闪过1971年东方红卫星的轨道参数:“这能量波动……居然在模拟计划经济时期的生产力共振!”
光膜表面突然浮现出大炼钢铁时期的工厂幻影。
李天抬手接住穿过时空屏障的青铜钺,斧刃上的放射性同位素与奖章里的纳米机器人产生链式反应。
当《黄河大合唱》的旋律攀升到G大调最高音时,众人看见年轻城主的身影在六十四个平行时空同时挥斧。
“破!”
青铜碎片化作流星雨坠落,光膜崩解时释放的电磁脉冲将所有人的电子表都校准到了1970年1月1日。
林灵战术平板上的《东方红》乐谱突然具象成金色台阶,而她浑然不觉自己正踏着音符奔向烟尘中的身影。
“城主!”刘虎的惊呼卡在喉咙里,他看见穿过硝烟的李天手中握着半块刻有“鼓足干劲”的青铜残片,而残片缺口处正在渗出银河系悬臂状的星云物质。
张老颤抖的手抚摸着恢复正常的门禁系统:“这是……超立方体封印物?”
“不,是比那更有趣的东西。”李天摊开掌心,劳动模范奖章正在将星云物质编织成敦煌飞天的三维投影,“1965年三线建设时期,我祖父参与过某个绝密项目……”
云瑶的星宿玉镯突然发出警报,众人抬头看见通风管道里渗出赤色迷雾,那些雾气中隐约传来大庆油田钻探机的轰鸣声。
灵物轻嗅空气,发梢卷起蘑菇云状的量子云团:“六十年前的工业遗产,正在从高维空间渗入现实。”
实验室角落的古董收音机突然自动开启,传来带着电流杂音的宣言:“……同志们,备战备荒为人民……” (接上文)
林灵战术靴敲击地面的脆响在寂静的实验室格外清晰。
少女战术背心上沾着量子云团的荧光,发梢还缠绕着《东方红》的音符残影,却在距离李天三步之遥时被自己松开的鞋带绊了个趔趄。
“当心三号通风口的时空褶皱。”李天伸手扶住险些撞上西周日晷投影的少女,掌心的星云物质在林灵腕表上晕染出敦煌飞天的淡金纹路,“你战术平板里1965年的气象数据……”
话音未落,战术平板突然播放起《红色娘子军》的旋律。
林灵整个人撞进李天怀里,额头正磕在那枚还在编织星云投影的劳动模范奖章。
两人身后,1970年款红旗轿车的虚影正从苏教授的眼镜片上缓缓驶过。
“城主您的手!”林灵慌乱中抓起李天右手,却摸到满掌冰凉的青铜碎屑。
那些刻着“鼓足干劲”的金属残片突然亮起,在她指尖化作六十四个平行时空的荧光蝴蝶,“这是……”
“哎呦喂!”王技师抱着司南浑天仪从配电室钻出来,刚好撞见这幕,老脸顿时笑成核反应堆的燃料棒,“陈工快看!林丫头把城主的时空锚都触发成求偶信号了!”
实验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