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晨起,至门前开店,见肉案与柜子皆已翻倒。石秀向来机敏,岂会不明,昨夜杨雄整晚叫骂,声震屋宇,他早料定恐有祸事。
那恶妇定然会信口胡诌,既如此,就休怪他心狠手辣。石秀收拾好细软,取了杀猪尖刀藏于身侧,匆匆离去。
石秀于近巷租了一间屋舍居住,心中暗自盘算:我与杨雄结拜,若此刻离去,不仅自身声名有损,哥哥日后也必会察觉异样,届时他将如何自处?恐有性命之忧!事已至此,绝不能善罢甘休。”
石秀主意既定,便接连观察两日,见小牢子上门卷起铺盖,便知今夜杨雄当值。当下归家歇息,三更起身守候,待更夫敲起木鱼诵经,便上前询问清楚。问明详情后,手起刀落,结果了那厮性命。卷了衣物便走,回屋换好衣裳。
石秀假扮成更夫,又骗出裴如海,一刀扎死。剥光其衣物,弃于路边。而后带着衣物离去。回到屋里,将其捆作一包,用布包裹好,待明日告知哥哥后,再行离去。
次日清晨,卖枣糕的王公出门,不期迎面摔倒。起身一摸,满手皆是鲜血,吓得连声惊叫。邻居们闻得声响,皆开门而出,点火一照,只见满地血泊,两具尸首横陈于地。邻居们遂将王公一把擒住,欲往官府报案。
知府问明缘由,即遣差役查探,未几真相大白:“被害僧人乃是报恩寺的槠黎裴如海。其身旁的头陀,乃寺后居住的胡道。裴如海和尚赤身裸体,身上有多达三四处刀伤,皆为致命之伤,显然是惨死于刀下。而在胡道身旁,发现了一把凶器尖刀。更令人骇然的是,胡道的头顶有一道勒痕,显然是他自己在刺死和尚后,因恐惧罪行败露,而自行勒颈自尽。”
知府当即宣布结案,差押司写文书记录,随即退堂回府。今日他家设宴,正在忙着准备洗手蟹,哪有功夫理这等事。
唯有杨雄一听便知,岂有自己勒死自己之理?分明是欲早早结案,再观文书记录是那裴如海,心中已然明了,必是石秀所为。王公五更发现尸身,定是三更半夜在其家门口。若非石秀所言奸夫,还能是干什么?自己竟冤枉了兄弟石秀,这淫妇竟真做出如此之事。
杨雄怒不可遏,匆匆往家中赶去,行至巷子口,只见一群孩童在踢毽子,边踢边唱着儿歌:小和尚夜中发躁,秃头砣颈项相交,夜半木鱼乱响,小娘子正在发骚。杨雄闻之,面如赤炭,此事莫非已尽人皆知?
潘巧云一早得知师兄、打更人皆已遇害,心中早已惊惧。出门听到孩童嬉戏儿歌,亦是暗自叫苦。事已至此,败露无遗,实非她所能隐瞒。于是回屋藏匿,不敢轻易露面。
杨雄忽闻身后一声“哥哥”,转身回望,正是石秀。二人一同购置些许酒菜,至石秀家中商议。
杨雄抱拳一拜,道:“兄弟,哥哥错怪你了,受哥哥一拜。”
石秀问道:“哥哥作何打算?”
杨雄道:“此事已然传扬开来,唯有杀了这淫妇,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石秀道:“哥哥莫要冲动,你身为衙门公人,自当知晓此事该如何处置。小弟有一计。你可佯装不知,归家后便说要去翠屏山祭奠好友。需她陪你一同上山还愿。她若不允,你便言要去请裴如海。她以为你尚且不知,心虚必然应允,届时我们三人当面对质,逼她写下认罪文书。而后哥哥写休书休了她,尚可获些银钱。我俩租一间二层房屋,经营生意。日后再娶便是。”
杨雄暗自思忖,觉得石秀所言甚是,于是抱拳谢过,一切皆依计而行。次日,心怀忐忑的潘巧云,只得顺从地随杨雄一同前往翠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