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高新之像是不知经历了多少遍似的，熟练用手一挡，接着压低声音问道：“你们系里资金能给你报销吧？话说在前面，如果是你自己出钱，你就拿回去，我不收个人的东西。”
闻言，学生会长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似的：“能报销，全都能报。我亏不了，规矩我都懂。”
既然如此，高新之还是没当场接下，而是勾起一个笑容，把这三包烟推了回去，意味深长的说道：“说起烟，我们三个人只有两个人抽烟，你这前期调查没做好啊？要不你自己抽一包？”
学生会长一时间不知道高新之是什么意思，只能尴尬地笑着。
而高新之又说：“心意我们领了，东西就算了。啊对，你们后台人员想抽烟就去我们住的地方那片区域抽，就是贴着‘非工作人员，禁止入内’的那两个房间。在台前抽烟让领导老师看到不好。”
原来还分上下句的吗？
这下学生会长懂了，迅速把烟收了起来，打了个哈哈：“哈哈，提醒的是。咱是学生，当着领导老师的面抽烟不太好，是我疏忽了。”
对此，高新之笑而不语。
学生会长则又随便说了几句，不过此时的语气也逐渐没了最开始的别扭感。
不多时，他便借还有事要安排的借口离开了。
而他离开的方向正是徐克和高新之在音乐厅的住所。
“还有这种操作？”李忘昔目瞪口呆。
“前辈的经验罢了。”高新之随即从李忘昔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后解释道：“不得不防啊。当时有个学长，就是因为被领导看到当面收礼，记了个大过，还写了五千字检讨。”
“所以，就暗示让对方把东西扔你们住的地方？”这种操作李忘昔还是第一次见，赶紧学习。
“嗯。我话里话外根本就没提到要收，反而还关系他们买烟的钱是从哪出，并且还返给他一包。只要是能当上学生会长的人，肯定都能知道我话里的意思。他能吃回扣，我能得东西，何乐而不为呢？”高新之笑道。
“这样一来，就变相把对方也拉到一个阵营了。他不会主动告发。当然，就算他主动告发，咱也能把责任全都推给对方？”李忘昔瞬间便盘出了其中逻辑关系。
“没错，我又没让他送我东西。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是他故意把烟扔到我的房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忘昔是真没想到浓眉大眼的高新之还能有这种操作。
果真是学无止境啊。
还是得潜入基层才能学到东西啊。
李忘昔以前能接触到最具暗示的估计也就是那种送房送车的，这种片面上的看到还蛮新鲜的。
仿佛是感觉到了李忘昔奇怪的想法，高新之抽着烟解释道：“哎哎，这可不是我提出来的。这些潜规则都是咱音乐厅人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不信你问克。”
李忘昔望向徐克。
徐克点点头，赞成道：“嗯，以前的学长没有买烟的，一年到头，光收的烟都能有剩。”
“这叫贪污......”李忘昔难言道。
“谁贪污了？明明是别人故意把东西扔到我们床上，这能叫贪污？”高新之掐灭烟，满目笑意，不要脸道。
靠！还真是！
“再说了，小恩小惠的，咱们也是实实在在出了力，就这些辣眼的节目，这点东西还不够精神损失费的。”
“有道理。”
这个，李忘昔是真没法反驳。
可能是审美提高的原因，除了音乐学院的活动，看外系的节目简直是对艺术的亵渎。
甭说了！这就是变相的精神损失费！
......
不多时。
李忘昔吃完白嫖的豪华午餐，擦了擦嘴，边看着手机边点燃一根从高新之房间“随手”掏的香烟，再次与幽一对起了现状。
幽一：“忘昔大人，医生说岁岁的治疗时间需要很长时间。”
李忘昔：“很长？有多长？”
幽一：“前期化疗需要住院二十八天，撑过这个阶段，后续每次化疗还需要住院三到五天。这些都没问题，两年内需要服用化疗药物，并每个月输液一次。”
这......这么难吗？
发现李忘昔半天没回复，幽一深思熟虑道：“请您不要生气，在下计算了。假设岁岁顺利，大概需要一百一十八次血常规、二十三次腰椎穿刺、五十六次化疗输液、七百三十天口服药物。”
夺少？？？？
李忘昔连续看了三遍幽一发的预测数据，甚至对那些数字都产生了抵触心理。
唉......这种情况我怎么可能生气啊。
岁岁这个可怜的女孩正在经历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刻了。而她却有勇气扛着两种疾病去抗争，这是一种多么顽强的精神啊。
一个重度抑郁的人，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真的拿出挣扎到底的态度想活下去，又有谁能去嘲笑她呢？
只是，这么长的时间，要如何度过？
岁岁现在的处境甚至都需要幽一在旁，换个角度看，也就是说岁岁的家人已经把岁岁给放弃了。
那这么长时间的疗程，谁来陪岁岁完成？幽一还说了喜欢上了岁岁......唉，这个回答好像已经明了了。
李忘昔长叹一口气：“那么，幽一。你心里想的是不是以后你就不继续现在的工作，全程陪岁岁了？”
虽然幽一昨晚跪在地上表了忠心，但李忘昔并不想用这个来捆绑幽一。
凡事都有转机的......
为什么我们不能多想一种办法呢？
隔了十几分钟......
幽一终于回复：“在下不知道......”
李忘昔察觉到了，敏锐的察觉到了幽一内心深处的感触。
大概......如果可以，幽一绝对会带着岁岁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过着简单的生活。
但现实总是那么残酷。没有钱、没有工作，任有再大的愿景都只不过是一场空谈。
李忘昔知道结局绝对不能这样。
幽一想陪伴岁岁，岁岁想活下去，李忘昔想让自己熟知的人好好的。
不管是对谁......都不能是一个凄凉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