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逢雨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直直的,虽然低头不语,承受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讦,但是态度坚定,脊背一寸也未曾弯下。
洛贵君看着她这样,心里终究还是软了一下,她们祝家的人都这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丧失自己的骄傲,也许他爱的,就是这样的祝家人。
“……起来吧,我考虑一下。”
祝逢雨还是一动不动。
洛贵君的话语中隐隐有着威胁:“我的儿,你不要得寸进尺。”
祝逢雨沉声道:“爹爹,儿有一计,如若果真如此,母皇无意立我,慕家身为三皇子正君的娘家,你猜她们是会顺水推舟地转投三妹,还是吊死在我们这条船上?”
“……”
洛贵君的脸抽搐了一下,他自然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虽然洛乔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但是俗话说得好,最毒男人心,他这个弟弟若是见情势不对,反水的可能性几乎为百分百。
“我们现在几乎是不得不反了,等三皇子上位,慕家为了投诚,说不定不等秋后算账,就主动把我们卖了,我们如果没有行动,就是在坐以待毙!再说了,我们谋划这么多年,创立了逢月,又是屯兵又是蓄粮,如果什么也不做,无异于手持利剑而引颈就戮!”
“你说的是这个道理,但是……”
洛贵君想不到该如何让慕家必须吊死在二皇子党这艘船上。
“如果……让慕雪枫直接死了呢?慕雪枫死了,慕家和三皇子就没有了任何的关系,甚至还能离间双方,让她们慕家没有后路,只能孤注一掷。”
“哦?”
洛贵君虽然之前没有想过这个方法,但是细细思忖竟然有几分可行性,不由得赞许地看向自己的孩子,这个孩子兼顾了祝家的意志坚定和他的无所不用其极,这样的人才能担当起大业。
虽然慕雪枫算是他的侄男,但是女儿连姐姐都能舍弃,他舍弃一个侄男和亲弟弟的憎恨换取慕家死死地绑在这条船上,仔细算来也不亏。
“不错,就按你说的办,逢月之前安插在她身边的人手可以启用了。”
“是。”
祝逢雨深深地低下头。
虽然失去正君会让三妹痛苦,但是人生还长着呢,以后自己即位了,她还会是那个悠闲自在的闲散王姥,总会遇见更喜欢的男人的,总比现在就没了命好。
……
谁也不知道那天二皇子和洛贵君聊了什么,只看见祝逢雨的脸上多了一条长长浅浅的伤疤,这伤疤虽然不深,但是许久不消。
而后,疑心便生暗鬼,当有了怀疑的名目,原先没有注意的事情逐渐变得清晰,一切线索都会水落石出。
虽然前阵子陛下将三皇子打了出去,不再和她会面,但焉知这不是保护她的方法?
逢月的人仔细观察,发现藏书阁的暗卫竟然在三皇子的府外暗中保护,而陛下看似大发雷霆,实际上三皇子并没有受到任何处罚,那么这‘厌弃’中似乎有着几分水分。
慕清澜派人全天候跟踪三王府出去的每一个人,发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祝青云时常会传召三王府的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入宫,进去以后经常数个时辰才出来,密谈的时候还要屏退侍从,洛家安插的人也听不到内容。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疑似就是那晚陛下商谈立太子的交谈对象,和三皇子身边的人说欲立其为太子,其心昭然若揭!
对于慕家和洛家而言,这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看似平静的大凰朝里,有些异变已经蠢蠢欲动,只是在寻找一个契机。
……
“最近逢月的人异动频繁,恐怕近期将有大变动。”
秦榕向祝青云汇报着近期的情况,为了给外界营造一个祝深和祝青云二人不和的假象,近期的消息都是秦榕在其中维系。
“还有,这是近期的药,已经帮陛下收进药匣了。”
“好的。”
秦榕一向少言,祝青云在她面前又总有些隐隐的含愧,秦榕像是苏月留在人间的放映机,祝青云每每见到她,都忍不住回想起曾经年少活泼爱笑的那个少男郎君后。
因而二人对坐,常常是许久无言的。
“深儿最近如何?”
“三殿下很好,昨天还陪正君去褉日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