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广宁侯府那威严高耸的大门便映入眼帘。婉蓉下得车来,目不斜视,径直朝着府内走去。守门的小厮见是婉蓉,忙行礼道:“陈家大奶奶,您来了。” 婉蓉微微点头,算是回应,脚下步伐未减分毫。
入了侯府,婉蓉沿着熟悉的路径,穿过曲径通幽的回廊,路过繁花似锦的花园,园中彩蝶翩跹、花香馥郁,她却全然无心欣赏。一路上,遇到的丫鬟仆役纷纷屈膝行礼,她只是匆匆摆手示意,直奔怡芳院而去。
那怡芳院是一片青瓦白墙之所,院门口几株芙蓉花正含苞待放,微风拂过,花枝轻颤。
婉蓉行至院门口,略作停顿,抬手轻抚了抚胸口,平复一下急促的呼吸,随后稳步踏入院中。
上午阳光并不毒辣,庭院之中,繁花似锦。维芳端坐于石凳之上,轻摇扇面,不时替幼子擦擦汗水。石凳旁几株芙蓉花开得正艳,花瓣随风簌簌而落,仿若为其铺就了一层花毯。
睿泽手中把玩着拨浪鼓,咯咯欢笑不停,那清脆的笑声惊飞了停在枝头的雀鸟,维芳眉眼间尽是宠溺之色。
听闻脚步声起,维芳抬眸,见是婉蓉,先是微微一怔,旋即起身,款步相迎。她笑语盈盈道:“大嫂,今日是什么风,竟将您吹来了?”
婉蓉行至近前,面上虽勉力挤出一丝笑意,然那眼底的愁绪却如轻烟,丝丝缕缕,难以遮掩。婉蓉亲昵说道:“妹妹,我今日心中烦闷,特来探望你与孩子,也盼能与妹妹唠些体己话儿,解解这心中郁积。”
维芳见状,忙引婉蓉入座,又唤丫鬟沏来两杯香茗,抬眸望向婉蓉,关切问道:“大嫂,您这是遇着何事了?但说无妨,妹妹若能帮衬,绝不推诿。”
“涵雪,好生看着泽儿,莫让他摔了。” 言罢,拉着婉蓉朝着凉亭深处而去,脚下的砖石路,缝隙间生着青苔,透着丝丝凉意。
婉蓉轻声问道:“妹妹近来可好?”
维芳嫣然一笑,回道:“在这京城之中,怕再难寻比我更安乐之人了。”
此时,远处池塘里的荷叶随风摇曳,似在应和,嫩绿的叶尖上,水珠滚动,晶莹剔透,仿若藏着维芳此刻的满足。
婉蓉面容一僵,继而说道:“不知世子可在府上?我欲向他打听些事儿,世子虽未涉朝堂,然人脉广阔,消息灵通,找他总强过找外人打听。”
说罢,目光灼灼,凝视维芳,欲探其神色变化。
维芳轻轻一叹,落寞之色浮上面庞,道:“唉,近些时日,也不知世子忙碌何事,常不见人影,问他,便只说是与好友一道吟诗作画、抚琴对弈,我也不能总将他拘在府中。幸而如今有睿泽与云初相伴,倒也不算孤寂。”
言罢,抬眼望向院墙外那棵高耸入云的古槐,思绪仿若随之飘远,那古槐的枝桠在天空中伸展,似在勾勒她心底的牵挂与思念。
“对了,前日听母亲提及,外祖父已应允助力陈府脱困,他已奏明皇上,与刑部薛大人一同查案,眼下听闻已有头绪,或许再过些时日,父亲便能洗清冤屈,得以归家了。” 维芳又道。
“大嫂可曾回苏府,求苏大人在皇上面前为父亲分辩一二?” 维芳继而问道。
苏婉蓉缓缓摇头,道:“我已回府三次,皆未能见着父亲,母亲说父亲整日忙于公务,在府中时日甚少。”
她微微仰头,望着亭顶,似想将那即将溢出的泪花憋回。
维芳温言安抚:“无妨,苏大人身居高位,事务繁忙,自是情有可原,且父亲之事牵涉太子,稍有差池,恐遭池鱼之殃,嫂嫂切勿多想。”
婉蓉微微点头,踌躇片刻,道:“其实,我有一事,想说与妹妹听,只是不知妥否。” 声音略带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