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身边有人直接告诉了她,南山月又怎会一两日间便掐好了时机,提前知会了罗大。
温念之在香云楼里如履薄冰整十年,察言观色是从小练就的一身保命本事。
“佩儿。”温念之起身,找到当初用玉佩换来的银票,她抽了一张出来,“我替你赎身,你出府吧,以后好好生活。”
“姑娘!”佩儿含着哭腔,抱着温念之的腿,“您大发慈悲不怪奴婢,是您大度!奴婢愿意跟在您身边做牛做马,您别赶奴婢走……”
可她只是摇了摇头,不为所动。
佩儿为了钱财背叛她,她想得通。毕竟,两人本就没什么深不见底的主仆情谊。
可佩儿若是真觉着自己对她好,那么早就该说实话,而不是等了她几日,还是得自己问出口。
若非自己多想了一层,撞破了她的这些小伎俩,这人以后还不知道会替南山月做些什么事出来。
撞破以后呢?谁能保证她不会再犯?
再说,自己也不会一辈子待在将军府。这样的人留在萧锦羡身边,始终是个祸害。
所以,佩儿不能留。
温念之喊来宋管事,带着佩儿的卖身契,给她赎了身。
宋管事也没说什么,左右不过一个小丫鬟,只是不知道佩儿什么地方得罪了温念之,倒是在结清银钱后,令他隐隐有些好奇。
拿回卖身契,温念之将瘫坐在地上的佩儿扶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佩儿自知说什么都没用了,只好收拾东西,出了府。
路上,温念之问她,“你做的这些事,可有旁人的参与?”
佩儿蔫蔫地摇了摇头,“只有侧夫人自己知道,她究竟买通了府里多少下人。”
一路上再无言语。
温念之将人送至巷子口,便离开了。
佩儿抱着包裹回到家中,她还抽搐着肩膀,便见着包裹里抖落出一只钱袋。
粗略算了算,至少二十两碎银子。够他们一家人生活好长时间,甚至还能做一门正经营生。
佩儿捧着钱袋追到巷子口,哪里还有温念之的影子。
她只好对着将军府的方向,重重地叩了三个头。
再抬头时,早已泪流满面。
穷人家的孩子,总是有这样那样的身不由己。
温念之只希望佩儿日后不要再那么容易被人拿捏,香云楼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她不要命地逃了出来。
走出将军府,对佩儿来说,应当也是一桩好事。
她能帮的,只有这么多了。
温念之走到大街上,热闹喧哗的集市中,车声马嘶人嚷汇成一片。
九月底的暖阳,映在每一张平凡又陌生的笑脸上。
她收起那些心绪,摸了两枚铜板出来,买了一串糖葫芦。
一边走一边啃,走了一截,却见前方不远处,围满了人。
人们指指点点不说,大多都带着惋惜的神情。
温念之好奇地走过去,“让一让,让一让。”
她捏着糖葫芦,费力地挤到最里面。
却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披麻戴孝,跪在地上。
身边的草席隐隐能猜到,里头裹住了一名成年人的躯体,歪歪扭扭的四个大字躺在女孩身前的木板上。
“劳驾,这姑娘怎么了?”她侧头问身旁的路人。
“卖身葬父!可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