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宥安回宫后天色尚早,他总算有时间再去会会另一位朋友。
换下朝服,韩宥安没有耽搁,他微服出宫,径直去了雁回楼。
魏然急匆匆朝陆江临回禀,“少爷,陛下来了。您看……”
陆江临手握韩宥安的把柄,他是知道的。韩宥安登基后,定会清算陆氏,陆江临像是终于等到了这天。
仿佛松了一口气,陆江临转头吩咐道,“上茶。”
小厮应下,他又朝魏然道,“慌什么?他总是要来的,迟与早的区别而已。魏然,跟我去迎一迎东庆的新帝。”
“是。”魏然抱拳应声。
陆江临总是这样,计出万全,每一步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可就连跟着他许久的魏然也看不懂,他来这定安城一趟,究竟为何。
为了那个叫温念之的女子吗?像的确是,又不完全是。
他跟着陆江临,笑意盈盈地将韩宥安迎上二楼雅间。
今年的新茶已经沏好,待韩宥安落座后,陆江临才跟着撩袍坐下。
两人面上都贴着笑,但又保持着疏远的距离,没有人能真正看清对方的眼底、心底在想什么。
韩宥安率先屏退众人,“今日难得有空,你们都退下。我与陆公子……好生叙叙旧。”
魏然不敢忤逆,躬身退出,与韩宥安的人一并守在雅间外。
门扉合上,陆江临亲自替他斟上茶,才听韩宥安道,“陆公子,如今朕已登基,不知陆氏有何打算?”
此话问得直白又隐晦。
他想知道陆江临的目的。
他可以动陆氏,但目前还不愿动。初登大位,用得上雁回楼的地方还很多。但先帝驾崩那日的威胁,让他委实不太高兴。
陆江临笑了笑,“陆某不过一介商人,哪里挣钱自然劲儿就往哪处使。若是有机会替陛下效力,自是求之不得。若陛下用不上陆某……那我老老实实靠着酒楼生意,也能混个温饱。”
言罢,他喝了一口茶。
陆江临怎么不知道韩宥安想要什么回答呢?
可他连北宁皇室都不放在眼里,这天远地远的东庆,他自是能糊弄就糊弄。
韩宥安仔细观察着他,还未说话,便见陆江临放下茶盏继续道,“陛下,当日送上回春丹,实乃是帮了您一回。”
“哦?”韩宥安挑眉。
他还没开口问呢,这人倒自己撞了上来。
“陛下。”陆江临道,“雁回楼的确消息灵通,可也不是唯一的。草民能查到的东西,想必旁人也能查到。”
“只不过,兹事体大,这等秘密任谁知晓,都是一桩掉脑袋的大事。”
他替两人满上茶盏,若有似无地扫了韩宥安一眼,“草民只是先人一步,将那东西送至东宫,提早提醒您一道罢了。先帝病重,皇权更迭,太子自是不能出半点差错。”
韩宥安微眯着眼,“这么说,朕登基继位,你还有功?”
“草民不敢居功。”
“可是。”韩宥安轻轻叩着桌案,“你可知,原本朕要上禀先帝何事?你那回春丹怎么那么合适就送到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