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叶蓁突然站了起来,直视着不远处端坐的夏绾:“王妃乃祁国国主最宠爱的公主。自从联姻起,祁国便与我国交好,边境通商,两国通婚,往来频繁,不知何时在祁国出现便会有通敌叛国嫌疑了?”
渊逸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厉声呵斥道:“别忘了桓之是逃出去的!”
叶蓁毫不示弱:“哦?所以,王妃便迫不及待地让自己的国人去劫了将军府?”
夏绾按捺不住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规矩,指着叶蓁怒吼:“你想陷害于我!”
叶蓁不理夏绾,转头向渊拓道:“皇上明鉴,那日将军府被劫,祁月族的五小姐便是首功!”
“她已经死了,你是觉得死无对证才如此口出狂言吗?!”
叶蓁猛地转向夏绾:“看来王妃承认知道五小姐是劫府匪首了?”夏绾一愣,刚要反驳,却又听叶蓁又道,“将祁国奸细安插到桓之公子身边做妾室,如此行径,王爷是知还是不知?若知,怎可放任?若不知,王妃好手段,倒成我永乐国之隐患!”
“明叶蓁你血口喷人!”夏绾再次怒吼,忽而转向渊逸跪了下去,“王爷,妾身不认识什么五小姐……”
“那你怎会在意她死没死?”叶蓁在一旁凉凉地道。
“好了。”该敲打的也敲打了,该争的理也争了,再纠缠下去恐会难以收拾。渊拓道,“桓之不经通传擅自离京必是有罪,这点毋庸置疑,贺之也有教管不严失察之罪,只是这罪不至残。听说他被用过刑,如今已无法再行军打仗,如此一来已算罚得过了,王爷,你说是不是?”
渊逸立刻回道:“皇上所言极是,是臣弟不知变通。”
“既然已达成共识,那便由叶蓁亲自去狱中将将军接出来吧。事不宜迟,别耽误了后日的大事。”
“谢皇上!”叶蓁见好就收。
说话间,渊拓站了起来,扶起叶蓁向门口走去。渊逸与战战兢兢的夏绾紧随其后,目视着他们上了马车,在此期间,叶蓁未曾看过渊逸一眼,而渊逸的视线却仿佛黏在了她的身上,有不甘,有埋怨,有讨好,还有一丝丝恨。
“将军没有错,更没有罪。”马车上,叶蓁开口道。
渊拓瞧着叶蓁,道:“无畏的确让人佩服,但是不知死活却是下策。”
“所以,小女只能在无人之处,悄悄说与皇上。”
渊拓似乎有所触动,淡淡一笑,将本想讲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救人要紧,先去黄衣司吧,之后的事,再说。”
马车行驶一段时间后,在一座无比威严的院子前停下,叶蓁下车,瞧着周围的环境,看着这又像府衙又像大户人家庭院的地方,心中不免奇怪,再看门楣上的匾额,竟然一个字都没有。
“这里是黄衣司。”渊拓没有下车,从窗中伸出头来,“进去吧,已经打好招呼。”
“谢皇上。”叶蓁说着,目视着马车离开后才直起身,进了大门。
渊拓把玩着手中的珠串,喊过明风,吩咐道:“保护好叶蓁。到底是年轻,今儿把王爷和王妃全给得罪了。”
明风回了一声:“是。”
渊拓瞧一眼明风,笑出了声:“明风,你当年放走明滇和桃儿时想过他会有一个极像他的女儿吗?好神奇,叶蓁继承了桃儿九成九的相貌,却也有明滇的五成,以前老听奶妈讲什么夫妻相,是不是便是如此?”
明风不敢回话,跪倒在地,将头垂得低低的。
渊拓欠身扶起了明风:“起来吧,过去了,昨儿寡人才知桃儿的心意,那便不与明滇计较,之前说让你找到他杀掉挫骨扬灰的话便当句戏言吧。”
寒风刺骨的大雪天,明风的额头竟滴下汗来:“谢皇上开恩。”
渊拓转身撩起了窗帘,喃喃道:“我说怎么前儿下雪了,原来是瑞雪。”
一进黄衣司大门,便走过一个身着青色布衣的白面男子,身形消瘦,塌肩含胸,一副病秧子的样子。只是面相上看,此人也不过二十出头,眉挺目秀,面露锋芒,一看便是养尊处优之人。
叶蓁并未戴帷帽,只用面纱半遮面,乍一下被人这般直愣愣地瞧心中不免惶然,面上却并未露出,只瞥过那人,与其擦肩而过。那人似乎并未料到叶蓁会如此目空一切,收起呆愣的眼神,赶忙冲了过去,拦住了她。
“在下戚巽,可为姑娘带路。”
叶蓁眉眼一跳,淡然启口:“你姓戚。”说着,环顾四周,再次看向戚巽,“要监视也不必如此明显。”
戚巽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拱手一揖刚要说什么,叶蓁却昂首挺胸再次越过他走到了前面。
远处的明雨默默地瞧着这边的动静,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笑意,向身旁随从道:“专儿,你去给姑娘带路。”顿了顿,他将手中地佩剑递给他,又道,“带上。”
专儿领命上前,先是瞧了几眼戚巽,而向叶蓁道:“牢中阴暗,地形复杂,还是由在下引路。”
叶蓁瞧一眼专儿,再瞧一眼他腰间的剑,转身,视线远远地落在明雨身上。而后,垂首,回身,目不斜视地跟着专儿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