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摇摇头:“爹娘应当早就发觉事情不对,只是一直瞒着我们。生面孔是我自个儿发现的,同他们讲,他们便说我不懂,暗地里却偷偷做着逃走的准备。突然有一天火便烧了起来,纵使我再冷静也想不起是如何烧的。出事后我被卖到清月阁,有多好次我可以逃,可是,我没逃,因为我知道就算逃了总有一天他们还会找到我。后来,又遇到了许多事,被暗杀、被投毒,慢慢的,我也能大体猜出这幕后之人是谁,能确认是皇后还是因周邡的供述。有好多次我就在想,倘若爹娘早就将实情告诉我们,是不是他们的顾虑便少了许多,我们一家就能逃掉了。”
叶蓁说得异常平静和简单,渊拓却听得心里酸涩不已,柔声道:“好在你逃了,对于你母亲来说也是个安慰。”
“我从小便被爹爹逼着绑三十斤的沙袋漫山遍野地跑,功夫不行,但练就了一身逃跑的本领。我不会轻易死去,也不畏惧死亡,但我会活着,好好活着。”
渊拓瞧着叶蓁的样子,心中总抑制不住心酸,赶忙改口道:“今儿是个好日子,不说这些。我要提醒一句,在你没有把握能顺利报仇之前,莫要轻举妄动。其次,你要观察清楚,是因为什么没有把握,才能知道真正缺失什么想要什么。还有,虽然我想你报仇,但你的心里不应该只有这些,不然,在报完仇或者确定报不了仇之后你便会失去方向。这世间有无数可做之事,我希望你能将眼光放长远些,将报仇放到次要的地方,懂吗?”
叶蓁目不转睛地看着渊拓,突然学着他的样子笑了一笑:“懂得了。类似的话,贺之哥哥也同我讲过,所以,我不会将所有心思放到复仇之上,他们不值得我付出全部精力。”
听到此话,渊拓很是满意,道:“我与贺之还有你的三位伯伯都是真心希望你好,私下只有你我二人时不必拘礼,若是在平常人家,你还要唤我一声父亲,只是皇家规矩多,此为遗憾。整个朝堂,一半是逸儿的,一半是戚家的,唯我独自一人,现在好在有了你。不说这个,你是否有东西交给我?”
叶蓁的表情闪过一丝惊讶:“皇上怎知?”
“我同你大伯打听你的事,他对你很是骄傲,提到你扣了周邡的随行官医让他写下了证词。”
听到此话,叶蓁将袖中的丝帛取出,双手递到了渊拓眼前:“这些却只能定周邡的罪。”
渊拓接过丝帛微微一笑:“周邡残害良将罪无可恕,你让人搜罗周平的罪证已在路上,这下,周家将永无翻身之日!你深明大义,我很欣喜,如今为你我厚积薄发之时,终有一日,一切皆遂你我所愿。”
“谢皇上。”叶蓁行礼。
渊拓嗔怪道:“说了不必拘礼,你是个不会虚与委蛇之人,难不成以为我是在同你客套?”
叶蓁闻言起身,面露一丝若有似无的狡黠:“只因叶蓁还有一事相求。”
渊拓看出了这丝狡黠,朗声笑道:“但说无妨。”
“周邡之子周莫瑾照律例难逃刑罚,叶蓁想以他为饵,诱出周邡与皇后勾结的证据。”
渊拓面露急切:“如何诱?”
“一,周邡托人将莫瑾送入京郊大营,托了谁的关系,此人在周邡与皇后之间又是何种角色值得一探,毕竟京郊大营并非随意可进之地。二,周邡发妻并不受宠,连带她所出的子女亦是活得艰辛无比,他们对其在外面做的恶几乎一无所知,但周邡有一宠妾整日在府中作威作福,她能有此底气,是否能知道更多周邡的事?若我以莫瑾为诱饵,许诺保她与所生之子的性命,是否可有意外收获?”
渊拓若有所思,片刻后,道:“好,就依你的意思,不过,此事要快,且要隐秘,不可打草惊蛇。”
“叶蓁遵命!”
渊拓站起身来:“折腾大半日你也乏了,我命人为你做了些精致的小菜,你先用着。我现给你个承诺,桓之不会有事,贺之也不会因断了一条腿遭弃用,你且安心。”
叶蓁跪拜道:“谢皇上体恤!”
渊拓向外走去:“差不多了,逸王爷还在偏殿等着,你歇着吧!”
渊逸煞白着一张脸呆坐在几案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公公通传的声音,他站了起来,退至一旁垂首躬身而立。
渊拓不紧不慢地走进大殿,瞥渊逸一眼,坐在了主位上,屏退众人后,道:“王爷请坐吧!”
渊逸谢过,偏着身体在下方坐了,道:“恭喜皇上得女。”
渊拓又瞥他一眼,道:“行了,违心的话便不要说了。”
渊逸猛地抬头看一眼渊拓,正胡思乱想,听渊拓道:“王妃也好久没有回娘家看一看了吧?以往无此先例,不过我这个皇帝也不是守规矩的,我瞧着她思乡成疾实在不忍,便准你们回去瞧瞧,回一趟祁国!顺便商议和亲之事。”
“不知皇上此为何意?”渊逸一想立刻跪了下去,“臣弟绝无勾结祁国作乱之心,还望皇上明鉴。”
“这话你已经讲过很多次了,要想让寡人明鉴,带点诚意来,让我瞧瞧回了祁国你能做出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