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该做什么?”明雨见叶蓁的表情很快恢复正常这才想起她压根不知何为生气,刚刚的色厉内荏全是做给二皇子瞧的。
叶蓁平静地道:“等我们这不安分的王爷自己滚回国去,倒让我省心了!”
“国主会同意?”
“病急乱投医,他不是快死了吗,还如此多弯弯肠子,不驱逐渊逸,休想让我就范!夏纾的婚事他不会轻易反悔的,且等呢!”
明雨无奈:“你果真天不怕地不怕。”
叶蓁盯着前方:“瞧着吧,我倒要看看国主和王爷到底要折腾到什么地步!”
“对了,刚刚你为何故意提起贺之将军?二皇子可一直视他为眼中钉,不然也不会冒险去绑桓之公子。”
叶蓁整理着身上的宫装,挺直腰板,道:“想着哥哥也是出事了,为防祁国落井下石,让他们知道哥哥已无威胁是为保护他。在这种时候,祁国不会将心思放到一个毫无用处的人身上的。”
明雨恍然大悟:“那还去四皇子府吗?”
“当然!国主能在我与王爷之间挑事,我便不能离间他们父子?笑话!”
明雨盯着叶蓁:“你讲实话,是不是生气了?”
叶蓁极为认真地想了想,道:“这会儿我恨不得亲手杀了国主,算吗?”
明雨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还不算?”
叶蓁摸摸自己的脸,喃喃自语:“原来这便是生气。”
明雨的笑僵在脸上,眼中慢慢露出一丝悲戚之色。
“对了二伯,皇宫如今什么形势?”
明雨道:“戚将军与公子已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不日便抵达,周边可动的兵力也向京城集结,必不会让奸人得逞!”
“苗都尉如何了?”
“苗都尉?”
“将制造巨弩的一干人全都找个由头抓起来,罪名不要太大,随便罗织,关押到你可控制的地方。”
明雨四村片刻应道:“好,即刻去办。”
车子又行驶一段,在一幽静处停下。这里又是一番不同的风景,紧邻湖泊,一眼望不到边际。宅院围湖而建,与京都中的雕梁画柱不同,眼前的府苑虽大,但却装饰极其简单,匾额上未写一字。门口有侍卫守护,看衣着打扮和行为举止倒像出自皇家。
还未通传,门被打开,十几名仆人鱼贯而出在叶蓁面前停下行拜见礼。为首的一位笑容满面,对叶蓁道:“公主请。”
叶蓁没有问他们怎会知晓她会来,想来这皇家虽神秘但也无甚秘密,今儿公主府闹出那么大动静,叶蓁一行也并未背人,夏椴若是有心,自然知晓。
叶蓁于正门进入,想必这正门许久未开过,两扇门一动便会发出轰鸣巨响灰尘飞扬,她用余光去观察,那些仆人们亦是一副仓惶模样,手忙脚乱得仿佛未曾接待过宾客一般。绕过大大的影壁,穿过一条长廊,路过一处空地,进入一个偌大的庭院。入眼的亦是质朴又不失典雅的院落,除屋脊上错落的几个戗兽和蹲兽以及简单的花窗,再无多余的修饰。宽阔的院中仅在四周种了树木花草,平常大户人家最喜欢的流水假山此处一概不见。
顺着石子铺成的小路一路向前是一座恢弘的大殿,离得近了,叶蓁才看清无论是屋脊上还是殿门前的挂落上均雕刻着与公主府中相同的兽像,这些神兽或坐或卧神态各异,表情生动颇为精致,一看便知出自名匠之手。自古以来,神兽是祁国皇族的守护者亦是身份的象征,故,在祁国只有皇族和御赐府中才可出现。
叶蓁在正殿前驻足,再一次环顾四周,心想,这四皇子府好生奇怪,无论建筑还是装饰均充满矛盾,奢华又苍凉,精致又潦草,以此便能看出建筑此府邸时那些人有多敷衍。同时,叶蓁也能看出此处的主人明明在极力摆脱皇家的束缚可又保留了许多皇家的影子,或许这便是他的心灵写照吧,明明极厌恶皇家给他带来的伤害,可却无力摆脱桎梏。看着那些精美的身后,此时的她才略有实感,这里的确是如假包换的皇家府邸,不然,入目的萧条景象还以为踏错地方。
夏椴披一件白狐大氅,行走时露出的里衣却是粗衣麻布,他带着吟吟笑意,疾步行至叶蓁面前,躬身一揖,轻声道:“公主莅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话音未落,仲嬷嬷从旁边的院中闪了出来。拖着肥胖的身躯,跑得气喘吁吁,人隔得老远,声音已尖啸着传来:“公主伤势未愈为大不详,殿下怎可轻易相见?!”
夏椴闻言面色一变,却并未作出任何反应,只是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许是觉得不妥,又刹住脚步垂下头去。
明雨向前看向叶蓁,听她指示。
叶蓁不动声色地摇头,像什么都未发生一般面向夏椴还了一礼,道:“此次前来与殿下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夏椴抬头瞧一眼已近在眼前的仲嬷嬷,向殿中侧身:“公主请。”
仲嬷嬷在叶蓁眼前停下,特意换上一副笑脸,讨好道:“公主莫怪老奴多嘴,殿下身子虚弱,圣父有云为邪祟作怪平日需避讳不祥之人与物,尤其身染鲜血者,照规矩您此刻不易见殿下……”
叶蓁缓缓走向仲嬷嬷,还未等她反应,袖中的匕首已落到她的脖颈上,下一刻,一道浅浅的口子便渗出血来。她道:“照我永乐国的规矩,多嘴多舌者处以割舌刑,以下犯上者处以绞刑。看在殿下的面子上,本主宽宥你,小惩而大诫,这会儿嬷嬷也是身染鲜血的不祥之人了,回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