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业却不这么想,他继续低头忙碌,口中随意道:“小娘子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些个儿女情长,我瞧那盛娘子做妇人装扮,应当是从前嫁过人的,或许又是个妾也说不准,人家想要全了这份心思,你就从了她吧。”
语毕,他顿了顿,“横竖不走官府那头,随便写两笔,糊弄一下也就成了。”
只要不过官府那边登记,那就不算数。
不过是民间众人私底下的把戏罢了。
那些个富贵人家也爱玩这样的把戏,只要不闹到明面上去,谁又有这个闲工夫去管这些寻香问柳的事。
刘氏略一思索,爽快道:“我晓得了,我这就去办。”
张老太君还在为女儿的事情愁神烦心,这会子又来了个什么婚书,若不是来人是刘氏,再加上盛娇也是她闺女那桩丑事的知情人,她不便发作,要是换个人,这会子分分钟被推出去挨板子了。
忍了又忍,她勉强笑道:“纳妾,哪有什么婚书的……”
“谁说不是呢,可那盛娘子偏就要,大约是这辈子都做不了正头娘子,给自个儿一点念想罢了。”
刘氏抿嘴一笑,又将丈夫的话原样转告。
“横竖只是一张纸,随便写些个哄得她开心的不就好了,女人嘛——尤其是像她这样的,一张纸能省多少金银珠宝,可不是老太君您赚了?”
张老太君口中暗暗发苦,却又不好当着刘氏的面哭诉,只能点点头:“全听夫人的安排便是。”
等送走了刘氏,她一脸阴沉。
婚书这东西说小也小,说大也大。
正经人家说亲事之前,这婚书都是请那有了功名且文笔极佳的读书人来写的,基本上都是写惯了的老手了。
一笔好字自不必说,那婚书上头的措辞用句也一样讲究。
且,每一家的婚书内容都不一样。
张老太君自己又不识几个字,平日里看看账本还行,要去写婚书,那真是笑话大了。
可要她为了纳妾去寻正经的先生来写这个,又觉得丢不起这个人,更主要是不愿大张旗鼓,免得叫人抓住了把柄。
愁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在心里直把那盛娇骂了个狗血淋头。
最后,还是云芳出了个主意。
她道:“咱们姑娘出嫁之前不是还备了一封婚书么?那会子只留了个纸头,压在那箱子底下的,不曾被姑娘带去陈家,后来那婚书没有过了明面,也就这么弃了的,老太君可还记得?”
这话一出,张老太君眼睛都亮了。
“对对,是有这么回事。”
那时候陈二太太挑剔,就连婚书上的字体笔迹都换了好几回,当时就留下了一份,后来大婚之后,谁也没有想起来。
云芳是陈二太太的陪嫁,对于这些了如指掌也在情理之中。
云芳道:“我还记得咱们姑娘那箱子在何处,您让婆子跟我去拿便得了,到时候让咱们府里的账房先生誊抄一遍,不就行了。”
“好好,真是个绝妙的主意,好丫头,平日里当真是没白疼了你,赶紧去取了来。”
云芳领路,领着那婆子去了陈二太太原先的闺房。
在一个不起眼的柜子里头,取出了一只小小的箱笼。
她手上还有伤,不便打开,便让婆子代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