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吴皇后螓首蛾眉,天鹅颈低垂,怅然道:“应暇,他仍是不信本宫。”
山水屏风外,小宫女端来净脸用的铜盆,将铜盆放到头面盆架上,便又被应暇打发出去了。“娘娘莫要忧思,皇上昨夜让贤妃娘娘茶理此事想来只是觉得皇后娘娘在永禧宫里守了一夜,担心娘娘心力不支。”
应暇利索地为吴皇后理了个花冠,金钗簪发,凤穿牡丹的步摇摇曳鬓边,更显华贵。
天气渐凉,应暇给吴皇后找出件姚黄牡丹纹的对襟坎肩来,服侍着吴皇后穿上,便往正殿去了。
冯答应昨日经了那遭,今日便也是不能来给皇后请安的。
富丽堂皇的碧凰宫正殿,也只坐着寥寥五位嫔妃。
贤妃穿着件朱颜酡色对襟褂襕,满脸疲惫,阖眼撑着太阳穴轻轻揉按着。
如嫔身着一件金缕百蝶穿花云缎锦衣,手里捧着内务府新送去的手炉,与洛知微怀里的不同,如嫔手上那只是只八角形紫铜手炉。
洛知微又看了一眼苏贵人手里的那只,是圆形的,炉盖上的花纹看不真切,看着像是如意纹。
各宫所用的手炉颜色样式各不相同,想来这手炉定是有蹊跷在其中了。
听见阵阵的脚步声从屏风后传来,众人起身,贤妃也徐徐睁开眼睛,见吴皇后在凤椅上坐下,才慢悠悠地站起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凤椅上放着两只明黄色凤纹团云隐丹,椅背上垫着一鹅羽软垫,既保暖又舒适。
手边放着一错金博山炉,沉水香的香气清远悠长,闻之便令人心旷神怡。
吴皇后的视线从众人身上扫过,这才抬抬手道:“起来吧。”
顿了顿,吴皇后又道:“昨夜之事,你们可有听闻?”
见众人低头不语,吴皇后黛眉微蹙,轻咳一声。
殿内一时回应之声错落起来,“回皇后娘娘,已有听闻。”
“皇嗣之事乃皇室之重,此番出了这等不幸之事,你们身为嫔妃,自然也要多多劝慰皇上宽心,用心侍奉,早日为皇上诞下龙嗣才是。”
吴皇后话音刚落,贤妃便嗤笑一声,目光冷然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后,“皇后娘娘终日里尽是这老生常谈。”
闻言吴皇后眸光一沉,肃声问道:“贤妃,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贤妃却是不在意,端起手边的琉璃茶盏进了一口热茶,陈皮白茶的香气与温热抵达,才漫不经心道:“皇上登基已经三年有余,膝下如今仍无子嗣,当真是姐妹们侍奉的不尽心,还是有人背地里动错了心思,使了手段才会这般。”
众人闻言,皆低下了头去。
洛知微看着怀中的手炉,炉子里隔火放了些长茉香熏着,淡淡香气袭来,洛知微的手指在手炉盖子上轻轻画圈。
且不说顾桓祁登基已有四年,便是从前做亲王时,与吴皇后成亲也已有七年之久,膝下却仍无一儿半女,怎会不令人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