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渺宫寝殿里,洛知微转着手腕上的玉镯正思忖着,小贺子躬身入殿来,“小主。”
洛知微回过神来,“何事?”
“尚宸殿来人了,说要将内务府送来的汤婆子拿走。”
“汤婆子...?”竹叶觑了洛知微的一眼,疾步到内寝,在梳妆台下的矮柜里面取出那个汤婆子,手上一愣,连同皇后所赠的罩子都一并给了小贺子。
想来贤妃已经查到是那汤婆子里头叫人掺了什么东西。
洛知微将吃了一半的云片糕放在一旁的空碟子上,抽出烟青色的丝绢将指尖擦拭干净,复又拾起断了的思绪。
吴皇后解了禁足的第一日便告知六宫自己差内务府为各宫做了新的汤婆子,可当天下午那做好的汤婆子便送到了各宫,如此说来应当是内务府一早便开始准备此事。
要么就是吴皇后禁足前就有了这打算,要么就是早有人想要以此手段对冯答应下手。
贤妃只要照此查下去,看这汤婆子究竟是何人要内务府做的,制作时又是何人要将汤婆子做成陶瓷质地的,便可知了。
暮色昏沉,贤妃陪着顾桓祁用了晚膳才离开,轿辇经过落霞宫直奔慎行司。
碧凰宫里,吴皇后笔尖一颤,宣纸上落下一个墨点。
吴皇后搁下手中毛笔,黛眉蹙起,“贤妃去了慎行司?”
应暇在一旁将笔墨收好,“是呢,从尚宸殿出来本是要回落霞宫的,谁知轿辇未落,竟往慎行司去了,想来是有了些眉目了。”
“那便看她的造化了。”吴皇后正将袖口整理挽下,不知何时却沾染了些许墨渍,只好起身至内寝更衣,换了件碧霞云孔雀纹锦衣后复又坐在铜镜前添妆。
应暇净了手,重新为吴皇后绾发,觑了一眼铜镜中吴皇后的脸色,犹豫再三道:“娘娘,西南那边,洛将军大捷,已经在回京都的路上了。”
吴皇后挑选珠钗的手微微一怔,将手里珠钗随意扔在桌案上,“已经这个时辰了,不必添妆了。”
应暇手上动作未停,低声劝慰道:“娘娘,今儿个是十五,皇上会来的。”
吴皇后深呼一口气,敛正容色,挑了支凤穿牡丹的步摇簪在发髻上。
翌日午后。
如嫔穿着件苏绣月华锦衫,为了抵御寒风,外面披着一件八团喜锦披风,许是因为冷风拂面,脸颊上微微透着些干红色。
自晨昏定省回了衍月宫,尚宸殿便来人传旨,召如嫔午后到尚宸殿来伴驾。
如嫔搓了搓自己微微有些僵了的手,站在殿外等候着。
“如嫔娘娘,”江义敏笑意盈盈向如嫔周全了礼数,“皇上午憩醒了,请您入殿呢。”
“有劳江公公了。”如嫔将斗篷解下,抚平了衣裳上的褶皱,从蓬织手上接过一雕花食盒,进了尚宸殿去。
江义敏并未跟进去,只是在如嫔的身后,将尚宸殿的殿门轻轻合上。
尚宸殿里烧着红萝炭,如嫔方一入殿便觉着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微微抬头向上看了一眼,却不见顾桓祁坐在龙椅上,屏息侧目,才听见了暖阁里的脚步声。
一束阳光从暖阁的对开雕花棱窗边照射进来,顾桓祁刚从书架上拿下几本书来,立在阳光里头闲闲翻看着,衣襟和袖口上的金银双线微微折射出些许的光芒来。
顾桓祁抬眸,对上如嫔的目光,又看了一眼如嫔手中的食盒,这才将手里的书放在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