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现在，三个人站在空地上面面相觑，气氛瞬间凝滞了。

秦子焕当机立断，以“调试设备”为理由，暂时停止了直播。他收起自拍杆，挑着眉打量眼前这个狼狈得如同野人、丝毫不见刚刚那副社会精英模样的沈佑心，满脸的幸灾乐祸：“呦，这不早班哥吗？又下班了？”

沈医生：“……”

他默了默，目光隐秘地在左镇潮的身上停留片刻，又迅速转向四周，环视周围巨大的高楼，声音带着明显的倦意：“这里是……？”

“景苑华栋。”左镇潮回答。

听到那个名词，沈佑心漂亮的凤目中瞳孔骤缩，回头看了眼自己出来的那片树林：“我分明一直往前走，怎么会回到这里？”

“很简单。”左镇潮直白地回答，“我们遇到了鬼打墙。沈医生，从您无法回家那一刻开始，您就已经身处灵异现象之中。虽然这对您而言可能无法接受，但世界上的确有那种东西存在。我和秦子焕都亲眼见到过。”

沈佑心皱着眉，垂下了眼，不置可否。

他不想信。可现实由不得他不信，小腿还酸着，刚刚走的那些路绝不是假的。

片刻后，沈佑心像是终于彻底接受了什么一样，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身体不再僵硬，反倒是完全放松下来。

他扶了扶眼镜，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平静地看着左镇潮：“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在现代医学无法起作用的时候，医生比谁都更希望有鬼神存在。”

「那真是太好了……」左镇潮松了口气。

“您刚刚也尝试过了，显然回头路是走不出去的。我们当前只能着手调查景苑华栋内部，找到造成鬼打墙的源头。”

“然后？”

左镇潮：“当然是消灭了。”

“……不能在原地等待救援吗？”

如果沈佑心没听错的话，秦子焕的直播似乎不同于他们的手机，是有信号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向外界求救？

秦子焕“哈”地一声笑了出来：“你以为我们没试过吗？我们在鬼打墙里，和其他人就是两个时空，哪怕救援到了也找不到人。不过你要是害怕也没什么，我和左姐肯定是要进去的，你就在外面等吧。”

沈佑心的脸黑了一半：“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这两人没说几句话又吵起来了，左镇潮无法，默默提起自己的登山包，直接往A栋的方向走。

“！左姐你又不等我！哎走慢点，我开个直播……”

秦子焕手忙脚乱，一边跑，一边就看见背后跟了个黑着脸的沈佑心，又开始嘲讽：“不是嫌我们冒险吗？怎么又凑上来了？”

“和你在一起很不安全。”沈佑心推了推眼镜，“一个人守在外面，我不放心左小姐。”

“？嘿，你这——”秦子焕骂到一半，中断的直播恰好重新开起，他一秒又恢复了笑脸，“不好意思，大家久等了！刚刚看到的那个？啊，那是我的助理小沈！”

助理小沈：“……”

“设备？放心，已经没事了，我们现在就进入A栋！”

秦子焕说着暗戳戳给沈佑心递了只口罩，用来挡脸。

*

大楼并没有落锁，只是内部堆满了灰尘，还如同风卷残云一样，满地都是乱七八糟的文件与纸张。

左镇潮轻手轻脚地走进大厅，随手抄起一张文件看了看，发觉没什么用后，又放了回去。

同一时刻，脑中响起了熟悉的“滴”声。

【任务L-012：请在12月8日前解开景苑华栋的秘密，逾期不候】

【注意：该任务为长线任务+系列任务，占据独立任务槽位】

【任务难度：LV.5】

【任务奖励：寿命：2年；两百万元；等级提升2（每1级将获得3点可分配属性点）；技能·蛟龙洗巷 LV.MAX】

【任务L-012-1：请在12月8日前达到景苑华栋A321室，逾期不候】

【任务难度：LV.3】

【任务奖励：寿命：100天；四十五万元；等级提升1（每1级将获得3点可分配属性点）】

左镇潮：“？”

她就进了个楼，又不是来搞任务批发的，怎么一股脑全来了？

「A321室？我不记得那些坠楼者里面有住在这一层的，难道还有隐藏剧情？」

几栋大楼内部的构造呈环形，最内侧是一个小型室内园林天井，外面一圈就是每一层的户型，最外面则是绕房间一整圈的走廊，方便和其他楼层相连。

第一层由于没有住户，因此走廊和天井的面积要更大些。业主们穿过大厅就可以沿着走廊向电梯方向前进，手边隔着巨大的玻璃就是天井中浮岚暖翠、四时不变的春景。

此刻，左镇潮走在这条走廊上，透过玻璃看向已然萧瑟不堪的天井，只感到一阵寒意。

“嘶……”秦子焕手持自拍杆，挤到左镇潮边上，非要和她并排走，“大师，你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冷啊？”

沈佑心戴了只黑色的口罩，跟个冷面罗刹一样走在两人后面，冷冰冰道：“冷就多穿点，别动手动脚的。”

秦子焕不理他，还跟直播间互动：“大家别见怪，小沈说话就这样，不大好听。”

转过弯，就能看见靠北侧的那部电梯，以及电梯旁的楼梯间。

左镇潮拿着手电筒对准那里照了照，果不其然，电梯断电停运，楼梯间也被粗大的锁链和木板封了个严严实实。

楼梯间的门把手落满了灰尘，但依稀可见数个手掌印，大概是先前来探灵的人留下的。显然，他们并没能成功打开这道锁。

秦子焕抓住把手，猛烈地摇了几下，除了叮呤咣啷的金属碰撞声外毫无用处。

“出事的电梯是这一部？”对景苑华栋事件不算很清楚的沈佑心问。

“不是，是南边那部。不过既然停电了，肯定都无法运作，我们只能想办法从楼梯间进去。”左镇潮说，“先沿走廊去南边看看，要是没有办法，只能试试从其他几栋上去了。”

由于还在直播，他们之间的对话都很简明扼要。不过自从进了A栋后，直播信号也开始变得时好时坏，依稀只能看见几条评论。

[大师情绪好稳定，想谈]

[如果要锁的话，应该每个楼梯间都会锁上吧？]

[不是说景苑华栋被哪个集团买下来了吗？说不定已经通电了]

[呜呜呜好黑啊，有手电筒都看不清]

三人越过电梯和楼梯间，继续沿走廊向东边走。转弯处摆放着装饰用的花瓶与挂画，左镇潮经过那里时，发现花瓶背后似乎散落了什么东西。

她停下脚步，手电强光照向那里，蹲下身查看。

花瓶背后竟然是一张符箓。

符箓用朱砂写就，此刻笔迹已然淡得快看不清，也不知道写的究竟是什么。

左镇潮将其翻面，借着背后的痕迹，大概能判断出此物原先是贴在花瓶上的，不知为何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