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国求食之人顿时哭嚎声响成一片。田二牛心中不忍,将随军携带的一些食物分给了他们,而后下令军卒强行将这些人推搡出边界。
田二牛黑着脸怒喝道:“赶紧滚!老子的粮食可都是拿命换来的,今日爷好心赏给你们一些,心中着实舍不得,莫要逼得我动粗砍了你们。”
扬国的穷苦众人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缓缓离去。田二牛气呼呼地坐在界碑之上,手中挥舞着鞭子四处乱抽,心情烦闷到了极点。
他转头问胡汉山:“老胡,你说都春天过去大半了,扬国贵人为何还不拿出粮食分给农夫,好让他们快快种田?难道他们不想要收成了?”
胡汉山干笑两声,解释道:“如今扬国的军队皆调往北方与起义军作战了,贵人们不敢开仓放粮。再者说,如今众人连种粮都吃了,贵人觉得即便发放粮食下去,也会被立刻吃掉,不会有人拿去种到地里,这要发放多少粮食才是个头啊?索性便不发放粮食救济饥民了。”
田二牛闻言怒发冲冠,挥舞着手中长刀,对着北方破口大骂:“这帮混蛋!若不是吴王带领我们闯出一条活路,我田二牛即便不被越王坑杀,也难逃饿死,真该杀,该杀。。。。”
是夜,那群扬国饥民吃了些食物,恢复了些许力气,手持撅头木铲,再度来到界碑之处。见四下无人,他们奋力开挖,有人负责放哨,口中还不时低声催促:“快些挖,快些挖。” 另有人则小声嘟囔:“小心点,莫要弄出太大声响。”
众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将石碑挖出,又迅速将坑填平,用脚踩实,还撒上些树叶青草加以掩盖。随后,八个人用绳子棍棒抬起石碑便走,一群人难掩心中兴奋,欢欢喜喜地跟在石碑后面。
次日,那老者带着几个老家伙竟然寻到了江邮城的田二牛处。还未等田二牛发怒,老者见面便直接跪下,忐忑不安地说道:“田将军,有件事小人必须告知将军。昨夜土地公显灵,将我们村挪到了吴国境内,我等如今已是吴国之民了,此乃天意啊。”
田二牛听闻这话,只觉这老头定是饿迷糊了,满嘴胡言。
见田二牛欲拿鞭子抽他,老者急忙喊道:“我等有证据,两国界碑突然出现在我们村北边,我们可不就是吴国之民了。”
田二牛愣住了,急忙带着胡汉山,点齐几百兵马相随,还安排了一辆牛车给几个老头乘坐,让其在前带路,一行人直奔昨日界碑所在之处。
到了地方,哪还有界碑的影子。田二牛和胡汉山目光不善地盯着满脸谄媚笑着的老头,一言不发。
那老头却也不觉得尴尬,上前几步说道:“两位大人,您看,是否去我们村北边瞧瞧界碑?这可真是土地公显灵啊。”
二人无奈,只得带着兵卒踏入扬国境内,跟随老头来到村子北边,果见那块界碑矗立于此,界碑边上还树立着一个木牌,上面画着一只穿道袍的黄鼠狼,这是近年来传开的习俗,听说这个叫土地公的黄鼠狼可以保村寨安宁,甚至还有人在摆放了贡品,正是昨日田二牛分给老头的几块饭团。
远处,一群乡民正焦急地观望。
田二牛一时不知所措,望向胡汉山寻求主意。
胡汉山压低声音说道:“往前五里,太过明显了,咱俩恐难交代。”
田二牛尚未回应,便听到远处有乡民大声呼喊:“快看啊,那边贵人庄园的护卫好像跑了。”
“真的,快看啊,好多人,他们往北跑了。”
“抢粮食啊!”
“上啊!”
……
呼啦一下,所有乡民如潮水般向着贵人庄园方向狂奔而去,连那几个老头也顾不上跟田二牛招呼一声,拔腿就跑,那奔跑的速度丝毫不显老态。
只留下田二牛等人在原地在风中凌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晕头转向。
自这日起,吴扬两国的界碑接二连三地神秘消失,而后又诡异地出现在北边一点的位置。速度最快的界碑,竟能以每日三十里的速度向北迁移,村村接力,户户欢庆,听说为百姓胸膛刺青的针头都磨细了几分。
扬国的贵人们望着那不断北移的界碑,惊恐万分,纷纷逃窜。
界碑北上的速度比封无休上任赶路的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扬国边境城池的守将也弃城而逃,守城士卒们则加入了民兵队伍,开始跟着一起抢粮、抢钱、抢贵妇。
有吴国之民因姻亲在北边边境之外,便成了新归附之民的座上宾,教导他们组织民兵、分配田地,一时间,这股归附之风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
田二牛悍然发兵,丹水沿线驻军集群向北,一路镇压还敢反抗的扬国贵人,最后纵马驰骋在吴国最北边的界碑之畔。田二牛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嘿嘿笑道:“真好,吴王就算砍了我,我也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