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要盛大的宴请亲朋好友。
白君可以说是三喜临门:一是自己当镇长十多年,现在退居二线。被考核考察为四级调研员。妥妥的妥妥的副处级工资待遇,实质上他已退居二线,只是享受副处级待遇,一般一个单位和部门,也只有两三个名额才能享受此待遇。是他十多年正科级辛苦所得,他认为应该庆贺一番。第二是白君一直在乡镇工作,从来没有想到要买一套住房。他一直和岳父岳母住在那个老式的筒子楼里,虽然只有60多平方米,但一家人其乐融融。岳父岳母早已回乡下居住去了。60多平方米在城里确实算不得什么,但对一个从乡下到城里来的原来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成功的标志。现在居住环境60多平方米确实有些局促。而且那是一个老式的筒子楼,这个地方开发之后,赔偿了60多万元,他们将此又添了一些,便换置了一套140多平方米的二手房屋,只花了75万元。这样两个孩子居住便显得宽敞而空旷,他认为这是他人生的大事,当他居住在大房子之后,才知道自己原来是蜗居在60多平方米。两个孩子占去了两个卧室,他和牟丽还需要在客厅里摆一张床铺住。白天早早起来,牟丽便将房子打扫的干干净净,特别是将床铺叠的整整齐齐,来了客人显得杂乱无章。第三是牟丽的大孩子已经结婚成家,搬出去居住,二孩子已经有了对象,而且确定在当年的10月1号要结婚,他想应该提前预祝一番,给老同事,老朋友们吹吹风,免得退二线之后遗忘了他的喜事。
牟丽和白君并没有打算收礼的,但大家想这么好的事情,应该收礼。
况且,白君在买房子更换家电的时候,大儿子还支援了一些钱财,他们经济虽然没有拉饥荒,至少经济不宽裕,朋友和亲友觉得应该给牟丽帮一把,况且牟丽和白君所有亲属,朋友,单位同事过事,她们都关了礼,送了一辈子的礼,在大孩子结婚的时候,正好他在镇长的位置上不能请客,只是请了五桌好友,也没有收礼,便匆匆潦草。他想,现在已经退下来了,二孩子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操办一下。只要不请自己单位的下属和服务对象,与自己有关的服务部门都算合理。他自己算算,一辈子送给别人礼金虽然没有一二十万元,七八万元还是有的。
从最早的礼金五毛一块,到两块5块钱,一直送到现在的200, 300, 500元至1000元,白君都送过。只要同事朋友以及亲属有事儿,他都要去随份子钱,到自己当镇长时,不准了,反对了请客送礼了。现在自己不当镇长了,不高高在上了,瞧得起起别人了。
白君原来只准备了四桌,但突然货拉拉来了七八桌人,他赶紧又加了六桌,整整就有十桌客人。
在喝酒的事情上,他和牟丽反复商量,现在地方酒有些不撑场面,喝好酒吧又太过张扬,而且价格确实太贵,他们也买不起。于是便想着一个朋友在茅台镇定制的酱香型酒,他喝过两次,味道不错。定制酒260元一瓶。他的意思用300元购买。朋友说:“我定制的260元一瓶,就是一个运费,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你拿上两箱过去喝就是了。”
白君依然按260元一瓶的价格给了钱。
因为味道和瓶型,与酱香型酒极其相近,据传这是茅台镇的调酒大师给调制的酒,普通百姓是喝不出来酱香型和定制酒味道的,既便宜又有面儿,便拿了两箱过来。
当天,乜四仁岳父提出也要参加,这让乜四仁有一些吃惊:“你不是不喜欢这些送往迎来宴请吗?今天要主动参加?”
岳父说:“你忘了我是什么身份”
岳母说:“得得得,你现在已经80岁的老头儿了,就是一个普通的公民,不要提你什么省部级待遇的事情,现在大家都不喜欢听这些了。”
岳父说:“我是要监督这些小兔崽子们,怕他们乱来乱整。”
这样说来,大家都想想,白君曾经是镇长,牟丽也是副校长了,一直跟他们走的很近,他们是看着白君一天天成长起来,从农业学校中专生到农科所的农技员到镇长。只有领着岳父去了。
岳父走到看见有礼桌,饭桌上还摆着酱香型酒瓶子。看见白君,看见老首长亲自迎来,眼睛笑开了花。
岳父进去转了一圈,瞅见白君,拉着他的耳朵到了卫生间里,重重的给了一掌说:“你小子竟敢干这事儿!”转身离去了。
白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好心好意请个客,他突然来抓住我耳朵,在卫生间里扇我一耳巴,而且生疼生疼的,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我是当过镇长的人,现在堂堂正正四级调研员,这让自己既难看又没有面子。
他饱含泪水,突然想到,在请乜四仁和东舒雅时候,忘了说一声把岳父岳母都带过来。
他知道乜四仁岳父岳母平常要经管孙子。即使说了也不会来,昨天偏偏没有多说这一句话,肯定是乜四仁岳父生了气。他一想这是自己的错,自己少说了一句话的错。认为这老头打的好,使他长了记性,以后在请客的时候,一定要多说一句话,把家人都带上,免得再挨这样的打。
牟丽看见白君眼泪刷刷的流下来说:“怎么了?这么激动吗,不就是四级调研员吗?16年的正科级,四级调研员是你应该得的。”
牟丽再次问他:“把老领导和老同志安排在一桌,老头子执拗的很,和年轻人在一起谈不来说不拢。而且他喝酒随意性很大,说不喝断然不喝,想喝的时候你怎么劝也劝不住。”
白君没有说什么。大家热热闹闹和熟人招呼着。
酒足饭饱之后,白君喝的一塌糊涂。他喝的一塌糊涂原因是:自己饱尽心酸一辈子工作,现在终于退下来了,今天都很支持,特别是培养过自己的老领导,退休的同志都来了,更主要的是,给镇上干过工程,在镇上有过交道的,他一概没有请,都是亲朋好友。正正通通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亲朋好友。他工作一生,有100多个亲朋好友,这也算得过去。许多都是他工作中换取的友谊。
老领导给他了重重一掌,他想自己曾经在工作上犯过微小的错误,乜四仁帮他提醒改正,甚至喝过酒了挨骂。
一次和朋友喝酒,把半瓶酱香酒拿回家,和乜四仁喝的时候,刚倒了一杯,乜四仁便说:“赶紧封起来,明天送给人家,不要看这小小的半瓶酒,许多人犯错误都是从半瓶酒,一支烟开始的。”
他知道乜振兴犯下滔天罪行,就是从一分一毫一厘开始的。
第二天醒过酒后,很是难受,早饭没有吃,中午饭不想吃,到下午的时候,他拿过两瓶酒。牟丽说:“两箱酒就剩这两瓶了。怎么还要喝呀?”
白君问牟丽:“酒钱你给了没有?”
牟丽说:“我能不给人家钱吗?人家酒又不是偷的抢的。钱我给过了,人家虽然竭力不要,但最终还是收下了钱。”
白君说:“我要去探望一下老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