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如血的夕阳宛如一幅巨大的画卷,铺展在天地之间,而在这画卷之前,有一大队人马正缓缓向前行进。
此时,全军已然远离苍硕城,一路向北,已行进了50公里。天啊,这位身形瘦弱的士卒,一生都未曾走过如此漫长的路途。‘他’感觉自己的双脚早已不是自己的,又酸又痛。
可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他拖着这疲惫不堪的身躯,一步一步,咬牙坚持?是队伍最前方的那个身影啊!那是‘他’的心上人,是‘他’在这艰难行军途中唯一的盼头。‘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打气:“王珊,你可以的,加油!一定要追上他!”
队伍前列,三位将领骑着高头大马,马队伍前方,三骑并驱,马蹄扬起滚滚烟尘。
左首参将赵勇,墨浅麾下悍将,镇守苍朔城。他虎背熊腰,络腮胡在风中狂舞,气势彪悍。右边游击将军孙猛,于燕北为莫浅屡建奇功,身材高大,目光如利刃般锐利。
中间书生头戴黑巾,身着月白道袍,外披宝蓝绣鹤披风,面色沉静如水。
此时,赵勇与孙猛的脸上写满了不悦。赵勇将手中马鞭猛地一甩,发出清脆的声响,朝着李景抱怨:“哼,不是信誓旦旦说前方有埋伏?可如今放眼望去,一片死寂,什么都没瞧见,你莫不是在故意戏耍我等?”孙猛也在一旁附和,冷哼一声:“就是,咱们可不能被你这几句空话给糊弄了。”李景神色凝重,赶忙回应:“军中大事,关乎万千将士性命,岂敢戏言。二位将军稍安勿躁,我等再往前走走,可佯装安营扎寨,再派精锐斥候往前行进十里打探。务必叮嘱他们小心谨慎,切勿与敌军正面冲突,以免打草惊蛇。”
赵勇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怀疑:“我瞧你就是心怀不轨,莫不是有诈?若敢欺瞒我等,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李景急忙辩解:“此乃军中要务,生死攸关,怎会有诈。我于燕军中潜伏多年,对他们的布防了如指掌。只需按计划行事,便可如将燕军一举歼灭。”
孙猛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后插话:“依我看,不如此刻就在这山谷设下埋伏,等燕军一来,我们居高临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瓮中捉鳖岂不快哉。”
李景眉头紧锁,一脸凝重地劝道:“孙将军,此举甚是不妥。若大军倾巢而出,直奔山林,苍硕城的兵力势必空虚。倘若后方突生变故,我等在山林的军队难以迅速回援,势必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届时,不仅无法迅速击溃敌军,亦难以守护后方根基,形势将岌岌可危。”
孙猛闻听,正欲辩驳,李景挥手制止,继而言道:“以在下之见,切不可轻率行事。宜遣一小队精锐,率先登山。令其详加侦察,察燕军究竟状况如何,周遭有无异状,归来后详实禀报。我等据其情报,再行缜密部署。”
李景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山林。山风呼啸,枝叶摇曳间,他敏锐地捕捉到山林中几处不同寻常的暗影。那是常人难以察觉的细微之处,他心中顿时了然,燕国军队已然在山上布防。想到这儿,李景嘴角不易察觉地浮起一丝笑意,只要这小队人马一上山,必然会被燕军当作试探的先锋而消灭,如此一来,既打消了孙猛即刻出兵的念头,又能为己方争取更多暗中布局的时间。
孙猛听了,虽然依旧心有不甘,但觉得李景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只能无奈点头 。
却在此时,一人身着黑袍从暗处闪出,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此人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众人见状,皆心生畏惧,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黑袍人摘下黑袍,露出面容,大声说:“孤乃当今太子柏睿泽!”
赵勇和孙猛听闻,心中一惊,:“太子殿下,多有得罪,只是事关重大,还需确认殿下身份,以免有诈。”太子身旁侍从赶忙拿出太子印玺等物,证实了太子的身份。众人见状,纷纷跪叩拜,口中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怒视李景,下令道:“来人,将这狗贼拿下,他是燕国间谍,欺瞒本宫,罪该万死!”
原来,太子柏睿泽用替身替他在东宫被囚,自己则在一群高手的掩护下,犹如兵分两路,一路从沧州追击,一路追到苍硕城。经过一番明察暗访,得知李景手持兵符调动军队往邱家井方向行进,这才紧追而来。
此刻,有人取来浸过盐水的鞭子。太子柏睿泽几步上前,狠狠朝着李景抽去,怒声骂:“李景,本宫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生吞活剥,你竟背叛我!”每一鞭落下,都伴随着皮开肉绽的声音,李景疼得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他虽痛不欲生,嘴角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你如今才知被我骗了。你以为只要把我押回朝堂,就可以向皇帝老子自证清白?痴心妄想!你用我十年,朝堂早被你搅得乌烟瘴气,即便你押我回去,也保不住太子之位。柏从光看在是你爹的份上,才没对你动手,你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太子听了这话,怒火中烧,又狠狠抽了几鞭 。
草丛之中,那落在队伍最后的士兵,正死死抓着草丛,双眼紧盯着太子柏睿泽鞭笞李景的场景。每落下一鞭,她的心便如被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揪住一般,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