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娘行至牢狱门前,脚步顿住。望着牢房,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直往上蹿。回想起那夜的绝境,若不是自己拼尽全力反抗,此刻恐怕已惨遭侮辱,沦为世间又一个可怜人,与牢房中的珍珠别无二致。
她的思绪不由自主飘回现实世界,曾经那段不堪回首的童年经历,似摆脱不掉的噩梦,一直纠缠着她。可她骨子里就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一直告诉自己要向阳而生,努力地活着。
凭借着这股信念,她努力读书,考上大学,毕业后成为了一名老师。
这些年,她持续成长,也逐渐领悟,儿时那不堪的过往,无耻的人绝非自己,何必活得如此卑微、怯懦?故而,无论是读书时遭受的霸凌,初入职场时遭遇的排挤孤立,还是前男友的背叛,乃至工作中被调皮学生气得落泪、产生严重冲突,她都没有被击垮,始终在自我救赎的道路上勇敢前行。
她接触过熵增定律,明白在一个孤立系统里,如果没有外力做功,其总混乱度(熵)会不断增大。放在生活中,事情若不主动去干预、去改变,就会朝着无序、糟糕的方向发展。所以她一直积极向上,追逐着光。
然而,穿越到这“秋兰传”成为王三娘后,辉珍珠处心积虑的陷害,还是重重地打击了她。她怔怔地站在原地,原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却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是被伤得如此之深。
同为女子,理应相互怜悯,然而辉珍珠却对自己狠下毒手。自己无意间闯入这《秋兰传》,虽想尽办法,却也无法回归,孤独无援,无人可倾诉;辉珍珠自幼遭人侮辱虐待,实乃苦命之人。“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原以为相同的命运会使她们彼此同情,岂料现实竟是这般残酷。
“Girls help Girls”,女子间应相互扶持,可如今这般遭遇,实在让她难以释怀。之前故作云淡风轻,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糟心事却在心里发酵。时间越久,难过与委屈愈发浓烈,她越想越难过。要是没人安慰心疼还好,慢慢地,自己安慰自己,自己心疼自己,天大的事也就过去了,可是偏偏李景那样维护她,她倒是更委屈了,什么伤心事都拿出来重新温习一下。系统的任务是让她让李景幸福地活下去,可现在看来好像是反了,是李景让她幸福快乐地活下去。
她静静伫立,眼神迷茫哀伤,心中不断质问:这世间的恶意,究竟从何而来?
这么想着,她的心情愈发沉重,徘徊片刻后,最终还是转身往外走去。
不远处,阳光温柔地倾洒而下,勾勒出一个男子的轮廓。他身着一袭白色锦袍,腰间系着蓝色丝带,身姿挺拔,在阳光的照耀下,周身仿若散发着熠熠光芒。男子面带浅笑,眼眸中满是深情,静静地看着她,不是阿景又是谁?
王三娘的眼眶瞬间湿润,她提起裙摆,朝着那束光,朝着阿景的方向,飞奔而去。
“阿景……”她一头扎进李景的怀里,泣不成声,所有的恐惧、委屈与无助,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泪水,肆意流淌。
李景心疼地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又在她的头顶落下一个温柔的吻,轻声安慰:“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一切都按照你的想法妥善处理好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如同春日里最温暖的风。
“回去吃饭了。”
“嗯。”
*
饭菜冒着腾腾热气,几人围坐,龙颜喜和崔玉眉飞色舞地讲着收复六镇的事儿,说只打了零星小仗,六镇就乖乖归顺了。众人听着,都松了口气,虽说巩固政权的事儿还悬着,但好歹是个好开头。
王三娘坐在李景身旁,强扯出一丝笑,努力让自己像没事儿人一样。这些天,她一直咬着牙,想硬扛过去,装作云淡风轻。可心里那道坎儿,哪能说过就过?
原本只是眼眶微微泛红,可不知怎么,肩膀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动起来,抽抽噎噎的声音也压不住了。
李景一直在悄悄留意她,见她这样,心猛地揪了一下,他放下手中碗筷,动作轻柔却把王三娘搂进怀里。
听到王三娘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周礼祖、龙颜喜和一旁的崔玉皆是一愣,手中的筷子都无奈地缓缓放下 ,面面相觑,满脸写着无奈。这几日,王三娘总是这般,原本好好地做着事,就会突然就会哭起来。
都是至交好友,李景没什么好顾虑的。他微微用力,将王三娘稳稳抱在怀中,抬眼对众人说:“你们先吃,我带她出去一下。”
说完,他便抱着王三娘往门外走去。王三娘把脸埋在他怀里,哭得更厉害。
李景搂着王三娘走出衙署,穿过巷口,街边的行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只见一位俊美无双、气宇轩昂的公子,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腰间的蓝色丝带随风轻摆,周身散发着儒雅斯文、温润如玉的气质。此刻,他紧紧搂着怀中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踏上一条人烟稀少的小路。
路过的一位老妇人,轻轻叹了口气,对身旁的年轻女子说:“这姑娘,也不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看那公子一脸心疼的模样,想必是真心在意她。”年轻女子微微颔首,眼中满是羡慕:“是啊,这般郎才女貌,公子又这般温柔体贴,真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