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连阴走下最后一级石阶与远处破烂的午门城楼一带望去的时候，武德殿中所有声音都死寂了。

两个小太监从武德殿中全身是血平静地走出，将大门嘎吱一声拉了关上，嘭一声沉闷。

收买武将杀文官，而后武将再由两位看守大门的小太监收拾，一出绝无仅有的好戏，没花去多少时间筹划，却是整整搁置了百年，不过叶孤云都无法阻止这场好戏的上演。

李连阴转过头看着两个踩着石阶上的血灵活如风一般跑下来的两个孩子，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皇上，武德皇朝气数已尽！”李连阴扯着嗓子一声，声音都有些尖锐，他从没想过他李连阴的声音全力喊出，原来不像常听到文武百官口中所言的那被阉了的狗，更像是一只憋了一个季度从冬眠中醒来便叫春的猫，而且还是公猫！

武德殿上空叶孤云俯瞰着那些血顺着石阶而下，他就像看到了一百年前，天爵府那些无辜被残杀的画面，甚至是那些哭天喊地都仿佛听得见。

叶孤云不怕死，铁石心肠让他有了一张很容易笑得风轻云淡的脸，可藏在袖袍之中放在身后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微微颤抖，李连阴就算是低着头行礼不曾抬眼去看都似乎猜到了叶孤云会那样。

“请皇上以死谢罪！”李连阴拍了拍袖袍，慢慢跪下行最后一礼。

独孤府邸成了冰川，那个少年手握双矛，收了冰翼，踏着冰川缓缓而来，风中飘起的长发与染血的白袍，有着冰冷的脸，无情的眼，与周围的冰天雪地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那是一种寒冬之中，万军折戟沉沙，而一坚毅少将风雪之中凯旋的悲壮情景。

叶孤云不是没有听进李连阴的劝诫，实在是眼下的少年实在是让他着迷，他不禁想起了五代十国末离阳王朝那位北凉世子灭北莽，定离阳的传说。

“李兄，凤儿与凰儿还望你照顾！”叶孤云笑得潇洒，声音中气十足，起身飘下武德殿，就算是叶孤城出现，也阻止不了。

李连阴不喜欢叶孤云叫叫他李兄，他李连阴做了这百多年太监，第二讨厌的也就是别人和他称兄道弟，以前不说那是出于臣子对皇上，而如今宣布废除皇帝，那他不会对一个身负罪孽的庶人再多一丝情分，况且他李连阴大号小号都蹲马桶这么些年，早已忘记了男人的身份，与兄弟二字再无半点好感。

李连阴站起身来，深深一躬：“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