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椅子上坐下：“那天晚上的事，我一直记得很清楚。明月跪在雨里哭，喊着要妈妈回来。我怎么劝都没用，最后还是……”

话没说完，他的声音就哽住了。

“老爷。”林伯递上一杯茶。

“这孩子从小就倔。”黎世昌喝了口茶，勉强笑笑，“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说。这些年，我看她每天都笑着，其实心里……”

他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怕她会像她母亲一样……”

这句话让陈映心头一震。

“所以这次《乱世佳人》，”黎世昌看向陈映，“你一定要帮我看着她。那个角色太像了，我怕她……”

“我明白。”陈映点头。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找证据。”黎世昌突然说，“当年的事不可能这么简单。李秋芸不是那种轻生的人，她临走前还说……”

话说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惊雷。黎世昌猛地站起来：“下雨了？明月她……”

“我刚才看过了，她在房里。”林伯说。

“那就好。”黎世昌松了口气，但眼神依然担忧，“这种天气，她总是……”

陈映看着这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眼中满是对女儿的牵挂。或许正是这份愧疚，让他这些年对女儿百般呵护，却始终无法填补那道心灵的创伤。

一夜的大雨终于停了。黎世昌让林伯拿来一把伞，准备去看看女儿。

“老爷。”陈映叫住他，“能和您再聊聊明月的事吗？”

黎世昌回头，神色复杂：“你是想问《乱世佳人》那场戏？”

“不只是这个。作为艺人总监，我想更多了解她。尤其是……”陈映斟酌着词句，“尤其是她和母亲有关的事。”

书房里重新安静下来。窗外还有零星的雨滴落在竹叶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有些事，我一直没告诉过别人。”黎世昌坐回椅子上，“包括明月自己也不知道。”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旧皮夹，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字条：“这是李秋芸最后留下的。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的。”

陈映接过字条，上面只有简单的几个字：“真相在永利，找老裁缝。”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那个老裁缝。”黎世昌说，“可惜他早就离开上海了。听说在苏州开了间小店，但具体在哪儿，怎么也打听不到。”

“您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不清楚。不过李秋芸不会无缘无故提到他。”黎世昌叹气，“那时候永利大戏院的事情很复杂。日本人、电影圈、地下势力，都掺和在里面。我总觉得她是发现了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所以我才会进入电影圈。一方面是想完成她的心愿，让明月继续在这个舞台发光发热。另一方面，也是想查清楚当年的真相。”

“所以您才会把我……”

“对，让你当艺人总监也有这层考虑。”黎世昌直视着她，“你在南洋的经历，或许对查清真相有帮助。”

陈映心中一凛。原主在南洋的经历，看来真的不简单。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明月。”黎世昌说，“这部戏对她来说太重要了。我怕她太投入，会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你作为她的……”

他没说下去，但陈映明白他的意思。作为继母，她确实有责任帮助这个倔强的女孩走出阴影。

“您放心。”她说，“我会帮她。”

“谢谢。”黎世昌起身，“时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走到门口，他突然停住：“对了，最近你自己也要小心。江维德那边，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陈映点头。但无论如何，她都要守护好这个家。不仅是为了完成重生者的使命，更是为了这段来之不易的缘分。

夜深了，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陈映站在窗前，看着对面小楼的灯光。那个在雨夜里独自等待的女孩，或许正需要一个真正懂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