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朕不仅是个厨子,还是个很厉害的厨子。”
小碗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你连豆腐都切不好。”
西域美人正要说什么,突然脚下一滑,从假山上摔了下来。
小碗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了她。
“你...”
西域美人愣住了,
“为什么要救我?”
小碗把她放在地上:
“因为我是厨子,厨子的职责就是救人,不是杀人。“”
我走过去,看着西域美人:
“现在,可以告诉朕你的真实身份了吗?”
她低下头:
“我是邻国的公主,来这里是...”
“是为了找这个吧?”
小碗突然从怀里掏出那个小本子,
“你们一直在找的,其实是这个。”
我惊讶地看着小碗:
“这是...”
她叹了口气: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菜谱,里面藏着前朝的秘密。我一直在御膳房,就是为了保护它。”
西域美人突然跪下来:
“求求你,把它给我吧。我的国家需要它...”
小碗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西域美人,突然笑了:
“好啊,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得留下来,跟我学做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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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碗的话音刚落,西域美人就愣住了:
“学...学做菜?”
“没错,”
小碗双手叉腰,
“从明天开始,你就在御膳房打下手。先从剥蒜开始,然后是切菜,最后是...”
“等等!”
我打断她,
“小碗,这不太合适吧?”
她转头瞪我:
“怎么不合适?你不是也想学做菜吗?正好一起教了。”
我哭笑不得:
“朕...我是说,我是皇帝啊。”
“皇帝怎么了?”
她翻了个白眼,
“皇帝就不用吃饭了?”
西域美人看看我,又看看小碗,突然笑了:
“好,我答应你。”
小碗满意地点点头:
“这才对嘛。不过...”
她突然凑近西域美人,
“你得先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我。”
西域美人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
“我是邻国的公主,我叫阿依莎。我来这里是为了...”
“为了找这个菜谱?”
我插嘴道。
阿依莎摇摇头:
“不完全是。我是为了找一个人。”
“谁?”
“我的哥哥。”
她低下头,
“他在二十年前失踪了,据说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
小碗突然脸色一变:
“二十年前?”
我注意到她的手在发抖:
“小碗,你怎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
“二十年前,御膳房发生了一场大火。我父亲...就是在那场大火中失踪的。”
我心中一惊:
“你是说...”
小碗从怀里掏出那个小本子:
“这本菜谱,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他说,这里面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我接过本子,翻开最后一页。
那个奇怪的图案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和我胸前的龙纹胎记一模一样。
“这个图案...”
我指着它,
“到底是什么?”
小碗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
“这是一个地图。”
“地图?”
“没错,”
她指着图案上的纹路,
“这些线条其实是皇宫的地下密道。而这个龙纹...”
她抬头看着我,
“是开启密道的钥匙。”
我愣住了:
“你是说...”
“没错,”
她点点头,
“你胸前的龙纹胎记,就是开启密道的钥匙。”
阿依莎突然抓住我的手:
“你...你就是我哥哥!”
我吓了一跳:“什么?”
小碗也愣住了:
“等等,你是说...”
阿依莎激动地说:
“我哥哥出生时胸前就有这个胎记。二十年前,他被送到这里当质子,后来就失踪了。”
我脑子一片混乱:
“可是...我是先帝的儿子啊...”
小碗突然笑了:
“先帝?你确定?”
我愣住了:“什么意思?”
她叹了口气:
“其实,你是前朝皇帝的儿子。二十年前,先帝发动政变,夺了皇位。你被御厨偷偷救下,藏在御膳房。后来...”
“后来怎么了?”
“后来先帝发现了这个秘密,派人来抓你。我父亲为了保护你,放火烧了御膳房。他带着你逃了出去,但自己却...”
她说不下去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一直留在御膳房,是为了...”
“为了保护你,”
她擦掉眼泪,
“也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
阿依莎突然跪下来:
“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扶起她,心中百感交集。
小碗拍拍我的肩膀:
“现在,你还要学做菜吗?”
我笑了:“当然要。不过...”
我看着她,
“你得先告诉我,你特制的金疮药里到底加了什么?”
她神秘地笑了:
“这是秘密。不过...”
她凑近我耳边,
“如果你能在一个月内学会做满汉全席,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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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房的晨光里飘着诡异的焦糊味,我蹲在灶台前,看着锅里黑乎乎的"龙井虾仁",活像一锅炭烤盔甲。
小碗举着铁勺在我头顶画圈:
“第十三次失败,陛下真是天赋异禀——能把活虾炒成化石的,您是大庆开国第一人。”
“这不能怪朕,”
我扒拉着锅底黏着的虾壳,
“定是西域进贡的这口铁锅有问题...”
话没说完,阿依莎突然从房梁翻下来,裙摆上还挂着三根腊肠:
“哥哥!我在房梁发现个暗格!”
她掏出个陶罐,掀开盖子瞬间,整个御膳房弥漫起令人作呕的酸味。
小碗突然脸色大变,抄起锅盖当盾牌:
“快扔掉!那是二十年前的腌黄瓜!”
已经迟了。
陶罐里窜出团绿雾,笼住李德福的瞬间,他打了个惊天动地的酸嗝。
这个嗝仿佛打开了地狱之门,紧接着满屋子太监宫女开始此起彼伏地打嗝,活像群醉酒的青蛙。
“这是...嗝...什么妖术!”
我捂着鼻子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醋缸。
小碗在酸雾中岿然不动,突然眼睛一亮:
“我明白了!”
她抓起我的手腕按在陶罐纹路上,龙纹胎记突然泛起金光。
绿雾瞬间凝结成张地图,投射在腌黄瓜的酸水上
——竟是御膳房地下密道的全息影像!
“陛下小心!”
阿依莎突然甩出裙带,卷走一支射向我的毒镖。
房梁上黑影闪过,竟是三个月前被我罚去扫茅房的前御厨总管。
小碗抡起铁勺砸过去:
“王胖子!果然是你往佛跳墙里放巴豆!”
胖太监被勺柄击中鼻梁,滚下来时压垮了腌菜坛子。
紫色泡菜汁四溅,在场所有人的朝服都染成了扎染色。
我趁机拔出插在冬瓜上的御赐菜刀,刀光闪过,王胖子的裤腰带应声而断。
“陛下饶命!”
他提着裤子哀嚎,
“都是太后指使!她说御膳房藏着前朝玉玺...”
话音未落,阿依莎突然捏着鼻子指向泡菜缸:
“哥哥快看!酸水地图在变化!”
腌黄瓜汁里的光影果然在移动,最终定格在御膳房茅厕位置。
小碗的表情突然变得精彩:
“该不会...先帝把玉玺藏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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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人站在茅厕前大眼瞪小眼,李德福抱着夜香桶表情扭曲:
“陛下三思啊!这恭桶自太祖皇帝起就没刷过...”
“让开!”
小碗戴上自制的花椒面罩,
“阿依莎举火把,陛下准备接应。”
她一脚踹开松木门,刹那间飞出的绿头苍蝇在月光下宛如天女散花。
我在恶臭中屏息凝神,突然看见恭桶内侧刻着行小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香”。
小碗用铁勺敲击桶壁,沉闷回响中竟露出暗格,里面躺着个用油纸包了十八层的物件。
“这就是前朝玉玺?”
我忍着恶心揭开油纸,却见块雕龙画凤的...豆腐?
阿依莎突然抽了抽鼻子:
“不对,这是用西域天山冰泉冻住的奶豆腐!”
她指尖轻点,豆腐表面冰层碎裂,露出藏在其中的羊皮卷。
小碗凑近细看,突然笑出声:
“什么玉玺,这是我爹的膳食日记!”
她指着某页念道:
“七月初八,先帝痔疮发作,特制麻辣火锅以泄郁气...”
突然地面剧烈震动,恭桶底座翻转,我们齐刷刷跌进密道。
我本能地护住小碗,却在翻滚中亲上了她的花椒面罩。
阿依莎的尖叫声在隧道回响:
“哥哥!你的手按在我刚做的葡萄发髻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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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在密道尽头摔作一团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呆若木鸡
——整座地下宫殿竟是用冰糖雕刻而成,龙椅上坐着个金光闪闪的...铜火锅?
小碗突然跪地痛哭:
“爹!”
我们这才发现火锅旁有具白骨,手指深深抠进地面,划出个醋坛形状的记号。
阿依莎举起火把照向墙壁,突然倒吸冷气。
墙上密密麻麻写满食谱,每道菜名后都跟着句“可解鸩毒”。
我摸向胸前胎记,发现纹路竟与"西湖醋鱼"的酱汁勾芡图完全吻合。
“难怪先帝要灭口,”
小碗擦着眼泪冷笑,
“当年他毒杀前朝皇帝,却被我爹用食疗延缓毒性。这些食谱...”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墙面上,龙纹触及"叫花鸡"三字时,整面墙突然翻转,露出后面堆成山的翡翠白菜和玛瑙肘子。
最上方摆着个青铜食盒,盒盖上刻着:“赠吾儿韭韭”。
我打开食盒,里面是把玄铁菜刀,刀刃刻着行小字:“切尽天下腌臜事”。
盒底压着封信,墨迹被岁月晕染得斑驳:
“若见此信,速往御膳房梁上第三块砖...”
突然密道上方传来太后的尖笑:
“真是母子情深啊!”
我们抬头望去,只见她站在洞口,手里举着火把:
“先帝说得对,厨子就该待在灶台底下!”
火把坠落的瞬间,小碗抄起铜火锅砸向冰糖墙。
天山奶豆腐遇热融化,化作瀑布浇灭火苗。
阿依莎甩出葡萄藤缠住太后脚踝,我趁机抛出玄铁菜刀,刀柄精准击中她后颈的醒酒穴。
当侍卫们赶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
太后躺在玛瑙肘子堆里打呼噜,我举着翡翠白菜做的玉玺,小碗正用青铜食盒给先帝遗骨装殓。
阿依莎在旁嘟囔:
“哥哥,咱们能用冰糖宫殿做沙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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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早朝,我戴着围裙坐龙椅,殿下群臣的表情比御膳房的调味罐还精彩。
“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我转着玄铁菜刀,
“朕还要去研究糖醋奏折的配方。”
礼部尚书颤巍巍出列:
“陛下,传国玉玺...”
“玉玺在此。”
我举起翡翠白菜,
“从今往后,批奏折改用豆瓣酱,盖玉玺改用萝卜章。有异议者——”
菜刀剁在龙案上,
“尝尝御膳房新研制的苦瓜醒脑汤。”
退朝后,我在御膳房找到正在雕冬瓜的小碗。
她头也不抬:
“陛下,您硌疼我了。”
我这才发现龙袍里还揣着玛瑙肘子,慌忙掏出时带落了西域进贡的辣椒粉。
红雾弥漫中,她突然凑近:
“先帝遗诏说,得此食谱者可安天下。您准备...”
我舀起勺刚熬的桂花糖浆,在青石板上写诏书:
“即日起,御膳房总管小碗晋封为...嗯...”
她突然用冬瓜堵住我的嘴:
“我要当就当厨神娘娘。”
发间的乌木筷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
“管你什么玉玺菜谱,我只管喂饱我的傻皇帝。”
窗外飘来阿依莎的笑声,她正教李德福用葡萄弹弓打树上的柿子。
冰糖宫殿化成的糖水流进护城河,整座皇城都泛着蜜香。
我终于明白,最好的治国之道,或许就藏在咕嘟冒泡的糖醋汁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