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船已经很老很老了。
它很想被人折腾的再活一次。
“203？”
神秘人询问观山悦。
短发的女人点点头
“她和张锦一是——？”
“没有关系”
观山悦干脆利落，神秘人笑了笑，这小姑娘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心思。
他很开心。
一直以来她都太板板正正了，端着两碗水走似的生怕洒了，刻板规整到有些过分。
“哦。”
神秘人难得会使用这样家常话的回答，观山悦一愣心头一紧，眼睁睁的看着神秘人从兜里慢慢慢慢的掏东西——
观山悦的眼睛越瞪越圆，如水的眼睛里透着一股强忍的恐惧，这是神秘人要掏枪的动作……
她还在考虑要不要闭上眼睛，可现实却是——
神秘人掏出来的不是枪，而是一个黑色包装的口红搁在桌子上
不顾观山悦因为惊讶张开的嘴巴，神秘人就这样飘了出去……
只听说陆地上的女人都爱这个
他觉得也许她也用得到……
这还是他第一次送人礼物。
这也是她第一次收到礼物。
这个船上不会存在这样人与人的联系，可他心血来潮。
礼物、改变、纪念这些美好的词语从来没出现在这条船上过，它们似乎都像是传说。
隐隐约约这个船上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脱落松动，这不是一个人的改变，当所有雪花都在悄悄改变落地的方向，哪怕只是0.000001的偏差，合在一起也会带来惊人的改变
眼下只需要静静等待量变积累成质变。
张锦一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捂着嘴巴后退了两步，因为那张没有舌头的嘴闭上的时候还是美丽动人的，但是当那张绝美的脸上发出支支吾吾吱吱呀呀的声音并伴随着黏糊糊的口水流下来的时候，你会有一种瘆人发毛的感觉
像一个纸扎的女鬼被风吹得稀稀拉拉作响。
她的那张脸很有可能就是在场的人之后的下场，而且这还只是乐观状态，一个不能开口说话没有舌头的女人，是不可能下船活下去了。
可在船上又怎么能被优待呢，只能靠着账户上的积分度日，等待着被榨干的那天，船上赚的船上花完？
而且被割了舌头的昔日国际影星如若出现在街头，这舆论压力可太大了，船上可不想给自己背后的关系网惹麻烦，它们在海上和陆地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让两边都得以生存，得以长久。
张锦一脸上的妆很浓很浓，因为粉底太厚有一种颗粒感，好像她动一动就会掉层皮一样，嘴唇上的口红已经涂了出去，浓郁的红色似乎一张嘴都带着腥气，长长的黑发有些脱落
“啊啊啊啊……”
张锦一的嘴里发生雀跃的声音，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哈哈哈的笑声，但现在她只有单一的音节了，所有柜姐都离她很远，似乎离她越近就越会沾染晦气
她的出现在无声地告诉她们一件事那就是：都得死。
李婶拉着张锦一，像是拉着自己心爱的洋娃娃，她似乎看不到周围人的害怕和恐慌，细心的体张锦一编好了小辫子，替她擦了擦口水后才转身对着大家说话
“九尾还活着，花魁不会被船上遗弃，你们可以斗，船上不插手”
“还有，从今天起，九尾和我一起工作，除非她自己愿意下船，我们会相依为伴”
“当上花魁退役后，可以按自由意志选择下船，也可以继续留下变成柜姐的管理者，有一定的话语权”
“还有什么疑问吗？”
李婶隔开人群眼睛直直的看着池墨荷，似乎这句话只是在问她一个人的。
柜姐们确定完答案，习惯性走入各自的柜子，她们懒得再去想太多，只要给句话哪怕只是一个念想她们就已经知足。
毕竟带着脑子活下去太苦太累了。
人群中只剩下池墨荷还呆立在原地，她看着那张脸，看到那张脸的心里去。
“咿呀咿呀咿呀……”
美丽的女人又流下来口水，打湿了口红变成一道道红色的水顺着脸上的粉流下来……
李婶蹲下身替她擦了擦嘴巴
“九尾乖，九尾乖，没事了昂~”
张锦一活下来了，没了舌头，而且已经疯傻掉了。
这是事实。
池墨荷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面对这个女人，她其实是为了自己才被割了舌头的，但是有种直觉在告诉她，这是她故意的。
她非常非常想留在这条船上，因为找不到理由才走了这个下下策。
她太想问问张锦一为何会这样，是为了复仇吗？
还是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走出船之后的现实生活？
所以她才当众这么逼问李婶，用最快的速度确认了她还活着。
可是和死了也没什么区别了……
“203回你的柜子里吧，我已经回答你所有的问题了”
“你看，好好地，在船上好好做事不会有事儿的，除非有人想占你的位置，可眼下你不还只是……”
李婶的意思明确，内斗自相残杀各凭本事，池墨荷眼下还没有到需要别人动手指的地步呢。
“知道了，李婶”
池墨荷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柜子，
就在这时一直玩自己口水的张锦一有些好奇的看着她的背影
“咿咿呀……啊啊……”
池墨荷回头，她多希望她没疯也没傻。
观山悦走了过来给李说话，尽管如此这俩人的眼神也始终没离开张锦一和池墨荷，张锦一还是对着池墨荷咿咿呀呀的，甚至开始抠鼻子开始吃，池墨荷叹口气抬起脚步继续走回自己的柜子，
“啊……啊……”
看着池墨荷继续往回走，张锦一再次发出来声音，池墨荷又一次忍不住回头去看她
背对着观山悦和李婶的张锦一，用很快的速度朝着池墨荷眨了眨眼睛
池墨荷以为自己看错了
再次盯着她看的时候，张锦一还是那样流着口水，一副疯傻的样子。
好像在提醒她可能看错了。
“203有什么事吗？”
观山悦狐疑的看着池墨荷
“没有。”
这一次张锦一没在发出声音，
池墨荷也没在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