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泓一惊,这人好高的修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的?若是对她有恶意的话怕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转过身去,便见到一个浑身笼罩在蓝白条纹斗篷里的人,戴着个猴脸面具,一手握着跟荷叶茎,荷叶顶在脑后。
不知道从哪来的阳光照在那荷叶上,幽幽的绿光显得蓝白两色的斗篷很是朝气蓬勃的样子。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人的脚,可惜斗篷罩着也看不到到底是不是左鞋右穿。
周边环境的违和感不绝,那一直规律的按照“左、左、右”晃动的草叶,定在空中一动不动的花朵,以及淡淡桂花香味中蕴含的过分的甜腻,无不提醒着这里有着大问题。
柳寒泓轻轻的跺了跺脚,那种虚无缥缈,却又像是踩在实地上的怪异感觉涌上心头,脚边的草叶依然规律的无风自动着。
太整齐了,连视线尽头的草叶都是这样晃动着。
微微稽首开口说道:“不知前辈将我拉入幻境有何用意?”
“没啥用意,就是来看看还很青涩天真的你。”那人满不在乎的晃着脑袋,慢慢踱步走到柳寒泓身旁。
声音很明显也是做了些遮掩的。
见她有些警惕的后退了一步,又开口说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柳寒泓愣了一下,仔细回忆着,可终究也没想起来哪位尊者前辈是这样子的形象,这样子的声音。
柳寒泓在应劫楼长大,直到出山入世,除了两个凡人奶妈之外,所接触的都是尊者,可无论哪个尊者也不至于用这样的方式来见她。
那人将左手握着的荷叶茎放到右手,随意的搭在右肩,脑袋微微向右歪向柳寒泓,语气欢快的说道:“来高兴点,笑一笑。”
柳寒泓鬼使神差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却透露着一丝迷茫。
“茄子!”那人扔出一块玉符,却是个留影法术。
“什么?”柳寒泓疑惑道,哪有茄子?刚余光好像看见这人脸上的面具消失了,可再回头那猴脸面具依然在脸上。
那人也不理会柳寒泓的疑惑,拿起玉符将留影调出,啧啧了两声:“啧啧啧,太疏远了。算了算了就这样吧。”
柳寒泓看向那留影画面,画面中的她笑容甜美,大大的眼睛里似有着深深的疑惑,略有婴儿肥的鹅蛋脸照映着不知哪来的阳光,显得粉嫩水润。细腰长腿,亭亭玉立如同沾染着露水的桃花。
边上那人的面具确实摘下来过,只是被他用什么手段遮掩住了脸,柳寒泓看过去只能看到一张咧着笑的嘴和露出的大白牙。
蓝白条纹的长袍遮掩住了一切,除了那张露出大白牙的嘴。
两人头顶着翠绿色的荷叶像是撑着一把油纸伞一样,周围还识趣的飘着雪花,只是那雪花未免大的太不真实了。后面绿草蓝天白云一应俱全,确实是个美景。
“前辈是何时抱过我?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识趣的没有询问前辈的来历,只是旁敲侧击的问一问,兴许也能猜出一二。
能抱过她的前辈可不多,寥寥无几。
“嗯,我算算,三千零二十一,嗯应该是三千零二十二年前。”那人随意的说道,将那留影玉符一化二,递给柳寒泓一个:“呀!暴露年龄了。”
“您就是救下我将我封印到二十年前的那位前辈?”柳寒泓一听就要跪下,这恩情说是似海深也不为过。
师父可是说过,那个封印大阵可不一般,还有那口棺材里的液体,饱含浓郁的天地灵气却又不止灵气,师父两人一直都有尝试将那液体复原出来,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还有那座山,分明是以大神通搬过去的,夷灵两人也曾尝试过将那山搬回去,可两人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曾让那山移动分毫。那样的山,那样沉重的大道威压,怕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能搬到那里去。
不但救了性命,还花费大代价给了如此大的机缘,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别介别介!”那人急得都出了奇怪的口音:“我做那些事可不是为了让你跪一下。”
伸手扶起半跪的柳寒泓,那人又叹了口气略带忧伤的说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柳寒泓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这前辈好生奇怪,先是在三千零二十二年前救了她,可从那山中出来后的二十一年里从不曾来见过她。
今日在这幻境中见了她,如此跳脱的先是留影,完全没有丝毫三千年以上前辈的样子,却又像是知道些未来一样。
可柳寒泓作为护道人,身上可是有着多位尊者的赐福和保护,哪有那么容易被看穿未来?
“行了,今天这些事别和占宗说,你就说你在那时空隧道中一直追不上。这将是你和他之间,唯一的秘密了。”那人打了个响指,蓝天白云青草地从视野尽头缓缓消散。
“占宗也得到他应得的东西了。我该走了。”那人走上前来,轻轻的抱了抱柳寒泓,身影就那样缓缓消散了。
在消散的瞬间,又开口说了一句:“未来苦了你了。”
柳寒泓恍惚间听那人说了些话,可一点也没听清,刚想问的时候,眼前画面已经变成了青鸾峰山顶平台,占宗转过头看向了她。
占宗眼前一花,哪里还有什么村庄,竟然又回到了盘坐在青鸾峰顶的平台。从虚空找站起身,占宗转过头看向柳寒泓,柳寒泓也正好睁开眼睛看向他:“双重幻境!”
虚空之中日山的法术投影皱着眉头看向柳寒泓,嘴里嘀嘀咕咕问身旁的白泽:“什么情况?怎么没有跟上来?”
那竹简中的法术,按照白泽的安排占宗应该两个都能学到的,可为什么只是因为柳寒泓没有跟上来,占宗就只能学会一个?
“身上有太多尊者的赐福和掩盖,根本看不穿,啧,最讨厌那帮老不死的了。”白泽发动天赋能力,却发现根本看不穿刚刚那段时间柳寒泓身上发生的事情:“谁动了手脚呢?一点痕迹都没有,难道是玄香?不应该啊,那蠢货不可能不和我说一下的,难不成是翠微仙?”
在四人都察觉不到的角落,玄香摘下脸上的猴脸面具,一手拿着根笔直的竹竿,右脚踩着左脚的鞋跟,将穿反的鞋脱了下来:“睡过头了,太着急连鞋都穿反了。
哈哈哈,我乃齐天大圣孙悟……唔,大圣的筋斗云果然好用。
白泽啊白泽,我也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这事你知道了怕是连骨灰都得被扬了吧。”
说罢穿好了鞋子,脚底升起一片云雾,遮掩着身形朝远处飞去。
那片云雾哪里是什么筋斗云,不过是法力凝聚的普通云雾罢了。
远远的又拿出了那片荷叶,摇晃着脑袋向着翠微山方向飞去,水沟子应该也回来了吧。
青鸾县里一处民房,正躺在床上午睡的男子口中高喝着泥马比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