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个多月,连钰除了偶尔外出串串茶楼,也参与了一场文会。
其余不出门的时间,她不是在书房前的空地练剑,便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钻研。
转眼,时间就来到了升安十六年的年三十。
大清早用过早膳,连钰便取了青峰剑,叫了青风一同外出,
“去长麟街?”
程叔出声询问,
“嗯,据说今日雪拥关新守将卢有义回京,我去看热闹。”
连钰头也不回,
“舅舅可想同去?”
她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程叔,
“我老头子才不爱凑什么热闹,一会儿还要去杏安堂坐半日呢,”
顿了一下,程叔拉住连钰的袖口,犹豫着又叮嘱了一句,
“你早点回来,切莫冲动。”
衣角上的手微微泛白,眼中也是掩不住的担忧。
“舅舅不必如此担忧,小不忍必乱大谋。
我只是好奇,那接替了父亲的守关大将,回京时是个什么排场而已。”
连钰面带微笑,
“舅舅了解我的,在事情成功之前,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况且,我还有你们呢。”
她右手轻轻拍了拍程叔,继续安抚道。
“是我多思了,我们的小丫头已经长成大孩子了。”
程叔微微抬头,看着已经高出自己小半个头的连钰好一会儿,终是放心的松开了她的袖角,
连钰微微点头,抚了抚有些皱的袖脚,抬脚走了出去。
门外青风随之跟上,程叔看着两人背影,似有所思的站了好一会儿,才缓步出门去了。
连宅位于和京城主街长麟街相交的天水街上。
虽是天水街上距离长麟街最近的宅子,但是宅门距离长麟街还是有一段距离,因此长麟街上的喧闹声传到连宅这边时时,已经变得很小了。
连钰出门转头往左一看,便看到此时街上已经挤满了人群,大概都是想要一睹北境守将风采的。
她快步走到主街时,已经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堵得,完全无法向前挪动了。
她眼神一动,也不再往人群内挤了,沿着房舍后面的小径,向天香茶楼走去了。
到了茶楼却被小二一脸遗憾的告知,雅间已满。
连钰心道失算,便转身准备找个地方,跳到房顶上去看。
这时,里面突然奔出一名身着黑衫的男子,伸手挡住连钰离开的脚步,还很有礼貌的,上前行了一礼,
“公子,我家主子请公子,到雅间一起用茶。”
连钰看着眼前人似是眼熟,但是并不熟识,
似是感受到眼前少年目光里的疑惑,男子解释道,
“在下是钟家的仆从钟成,跟随在我家公子身边。
适才我家公子在窗边看到您,便着小的前来相邀,请公子随小的去。”
连钰想着光天化日,如此光明正大的相邀,纵是宵小也要有所收敛的,便没推拒,跟着钟成上了三楼。
进了雅间,连钰看到茶桌前一鸦青色衣衫的青年男子临窗而坐,听到开门声,男子转头,露出儒雅的笑容,
“兄台好久不见。”
连钰略略迟疑了一瞬,骤然想起一个多月前与此人差点相撞,还因此得了对方一壶好茶。
当时青年微微惊慌的面容,与此时儒雅的笑容重合在一起,她上前一步,含笑揖礼,
“原来是钟兄,确实好久不见。”
钟姓男子没错过连钰那一瞬间的迟疑,但也并未戳破,待她在对面坐稳后才,眉毛一挑,含笑开口,
“其实也不是很久。”
连钰抬眸看向他,
“纵有春秋万花竞,终输雪中一段香。
前几天的文会上,瑞山兄为万花楼的映雪姑娘写的诗,映雪姑娘很喜欢。
这两句既赞了映雪姑娘卖艺不卖身的风骨,又暗呼应了映雪姑娘的梅姓。
只可惜瑞山兄当日半途离席,竟是错过了与映雪姑娘的品茗雅刻。”
他缓声解释道,
“瑞山兄仅留了一张诗,落款瑞山,便是我们当日能知道的,瑞山兄的全部了。”
说完,他脸上笑意更浓了。
“哦,彼时在下不胜酒力,便借口醒酒提前离开了,竟未看到钟兄当时也在会上。”
连钰恍然大悟,
“之前一直未有机会与瑞山兄正式相识,在下钟白,瑞山兄唤我少渊便好了。”
钟白自我介绍后,继续道,
“那日文会后我便一直想与瑞山兄结识,上天总算不枉我一片赤诚,今日终是再次见到了。”
“竟是我之故,失了之前相识的契机,哈哈。
得少渊兄如此记挂,实乃瑞山之幸。”连钰揖了一礼,继续道,
“在下连钰,少渊兄继续唤我瑞山便可。”
“竟是今年的连解元,失敬。”
“不敢。”
“我应是虚长瑞山几岁,那我便大言不惭唤你瑞山了,瑞山也不用称兄,直唤我少渊便是。”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街上熙攘的声音突然变大,连钰亦不想再继续拉扯,顺声答了,便往窗口看去。
二人顺着声音,看到街上披铠挂甲的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正经过茶楼下方。
百姓高声拥戴的场面,和七年前一般无二,连钰看着缓缓经过的马上将军,
想起当年父亲回京时,亦是骑着高头大马,被百姓拥戴如此拥戴着,
“真是英武啊。”连钰出神的突然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