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乱间,芒种急切地禀报道:“将军,今日不幸,老夫人率众砸开了账房之门,将屋内积存的一百多两纹银掠走。明日的家用月钱已然无踪,夫人因之愁眉不展,亟需延医问诊,这还是奴婢多年积蓄的银两。”
“只要夫人安然无恙,奴婢甘愿献出私藏之银,以延请名医。然而,奴婢手中仅余请医之资,尚无购药之款。夫人虽有一些珍宝首饰,但恐其一旦典当,纪家声誉将受损。”
“夫人身体孱弱,为纪家鞠躬尽瘁。如今又怀有身孕,却仍受老夫人责难。将军,若您不为我们的小姐主持公道,奴婢只得返回永昌伯府或靖安侯府,求助于他人了。”
晏芙蕖听闻芒种所言,心中窃喜,然而表面上却不得不保持淑女风范。
她必须维持自己温良恭俭、宛如秋菊般的淡雅形象。
尤其是纪胤礼的神色愈发尴尬,面露难堪,晏芙蕖故作姿态地站起身,挥手给了芒种一个响亮的巴掌。
“夫君在外征战劳苦,岂容你这丫头僭越多言,让夫君担忧,都是我之不称职,未能妥善管理家务。”
“你这饶舌的丫鬟,再敢多言,我当真要动怒,将你逐出家门。还不赶快退下?”她语气加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在芒种缓缓低下头颅,向着晏芙蕖与纪胤礼深深地磕头时,她语气谦卑而颤抖:“恳请夫人和将军宽恕,奴婢此举,实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只愿纪府与将军、夫人皆能昌盛繁荣。然而眼见家宅初见安宁,却又遭遇此番波折……”
“一切都是因奴婢口不择言,将军若要责罚,就请责罚奴婢一人。万万不可误会我家小姐,她如今身怀六甲,身体羸弱,连滋养之物都难以寻觅。”
纪胤礼的脸色愈发阴沉。
芒种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质疑他的无能!
这种感觉让他心生反感。
母亲的固执纠缠与无端取闹,早已让他疲惫不堪。
晏芙蕖目睹此景,又是一次挥手,重重地甩了芒种一记耳光,“你这不识规矩的丫头,还不速速退下?若再敢多言,我身边再无你立足之地。”
芒种的面颊火辣辣地疼,肿胀不堪,她一边擦拭着泪水,一边喃喃自语:“是,奴婢知错,这就退下。”
言罢,芒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缓缓退出了房间。
待至角落,芒种眼中闪过一抹讥诮。
这样的主子,看似清高如菊,宽宏大量,却总是任人摆布,仿佛永远都是最无辜的受害者。
摊上这样的主子,芒种只能自认倒霉。
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如同驾轻就熟的老手,一次又一次地应对着这些层出不穷的麻烦。
在深宅大院之中,纪将军的威严与傲慢如同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墙,他的自尊心犹如易碎的瓷器,经不起半点碰撞。今日,那位侍女的直言不讳,无疑是对他尊容的一次无情打击。
这场突如其来的惩罚,并非无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