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过几天,再偷偷把香墨赎回来,还给宋夫子。
只不过,
这宋审言如此学识,手头却如此拮据,出乎林舒意料之外。
按说以他的名气,随便卖几幅字,随便出去讲讲学,也足以成为一个富家翁。
但他甘愿躲在这普通的房间里,潜心研究经学。
想来,这就是所谓的君子固穷吧。
林舒对这老人的风骨,更加钦佩。
宋怡禾离开。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她才把酒菜带回来。
这期间,宋审言的眼睛一直盯在道德经上,不发一言。
等宋怡禾将酒菜摆上,他才舍得把目光从书上拔下来,深吸一口气道:“这部书,真是越读越有意境。
虽然跟儒家经典有些相悖,但其中蕴含之超脱,却足以让人深思。
快吃吧。
老夫自从获罪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摆酒宴。
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
“多谢夫子,”
林舒拿起筷子好奇道:“夫子当年,是因为什么获罪?”
宋审言微微一怔,摇头道:“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林舒见对方不想多谈,也就不便继续深问。
只不过他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等回去之后,再仔细调查一下。
北林卫负责监察百官,一定还有当年的记录。
饭桌上,宋审言放不下道德经,吃几口便放下筷子,捧起书来读。
似乎燕归楼那精致的酒菜,还不如书上的文字香甜。
宋怡禾跟林舒不熟,但看到爷爷许久都没这么高兴过,于是也对林舒颇为感激,抬头偷偷看一眼,便默默地低下头吃饭。
三人刚刚吃了一会儿,突然嘭的一声,窗棂碎了。
一只藤条编的蹴鞠飞了进来,不偏不倚,正砸在桌案上,将酒菜砸得稀烂。
林舒勃然大怒道:“哪来的顽童?”
这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喊道:“老宋,快把我们的蹴鞠扔出来,我们就不进去了。”
宋怡禾气的脸色通红,打开窗户斥责道:“谁让你们在这里玩蹴鞠,把我们东西都打坏了。”
外面围着许多学子。
为首的,正是今天早上林舒刚刚见过的周志豪。
“谁规定的这里不能蹴鞠?”
周志豪嘲笑道:“小爷每年给书院捐资一百万两银子。
甭说在这里蹴鞠,就算想要了你身子,院长也会把你送上小爷床头。”
一众随从的浮浪子弟,发出一阵轻狂的大笑。
“周少这话没错,一百万两银子,什么样的丫头买不到?”
“甭说一百万两,就说我家一年捐资十万两,想要她伺候,应当也没问题。”
“你们都说多了,这丫头不过是犯官女眷,本该充入教坊司的,要她伺候,需要什么银子?”
众人盯着宋怡禾,一通污言秽语。
宋怡禾羞得脸色通红,肩头微微颤抖。
但她清楚自己的身份,爷爷因言获罪,本该充军发配的。
好不容易得到留在书院,她不敢再惹出事端。
这时候宋审言也道:“怡禾,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把蹴鞠还给他们,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