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铃的裂纹中溢出玄鸟虚影，小慧最后的魂魄之光没入玉琮。

在青铜面具触到沈灵咽喉的瞬间，殷尘掌心的鼎纹终于攀上心口，灵视之眼彻底化为赤金竖瞳。

地脉深处传来锁链绷断的巨响。

殷尘的视网膜被赤金色彻底吞没，灵视之眼灼烧的剧痛化作奔涌的江河。

他看见九重地脉深处纠缠的甲骨文锁链寸寸崩断，黑玉棺椁中探出的枯爪正抓着棺沿缓慢上攀，每移动半寸就有青灰色尸苔顺着地缝疯长。

"天地为炉！"沈灵的断喝混着银珠崩裂的脆响。

三百六十五颗星辰悬在倾斜的梁柱之间，她染血的指尖捏碎冰晶坠子，迸发的寒气竟在虚空凝成《周髀算经》中的盖天图。

殷尘掌心的鼎纹突然发出龙吟，镇魂铃裂纹里溢出的玄鸟虚影展开三丈长的尾羽，裹挟着青铜液扑向面具人。

鎏金面具在玄鸟撞击下裂开蛛网纹，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甲骨刻痕。

那些刻痕突然渗出黑血，在地砖上蜿蜒成河图洛书的脉络。

小慧最后的魂魄化作萤火没入玉琮，青光暴涨的瞬间，整座照壁轰然倒塌，露出后面盘旋向上的青铜阶梯。

"走乾位！"沈灵扯着殷尘撞破雕花窗棂。

他们跃上回廊时，整片庑殿顶正在塌陷，碎瓦间游走着青铜色的蛆虫。

殷尘右眼的赤金竖瞳突然映出卦象，他反手将镇魂铃抛向震位，铃铛与青铜阶梯相撞发出的清音，竟让追来的面具人浑身浮现龟裂纹。

黑玉棺中突然传出编磬奏响的哀乐，九道锁龙桩同时炸成齑粉。

沈灵怀中的古籍自动翻到第六页，人牲献祭图里的墨迹突然游出纸面，在她手背凝成血色的二十八宿星图。

当面具人化作青铜液涌来时，殷尘抓住她手腕纵身跃下三层楼阁。

下坠的狂风中，沈灵咬破舌尖在虚空画出敕令。

染血的符咒与星图相撞迸发紫电，劈开扑面而来的青铜触手。

殷尘的灵视之眼穿透翻滚的瓦砾，看见王护法残躯里爬出的尸虫正在重组人形，立即将五帝钱弹入其眉心。

"东南角井口！"李管家半透明的身影突然浮现在断墙边，他消散前的血雾凝成箭头指向摇摇欲坠的月洞门。

两人踏着翻涌的地砖狂奔时，身后传来黑玉棺盖彻底掀开的轰鸣，整片后花园的太湖石同时渗出腥臭的黑血。

沈灵突然将古籍按在殷尘伤口上。

浸透鲜血的书页爆出金光，封面的饕餮纹活过来般咬住追来的青铜触须。

殷尘右眼流出的血泪在脸颊凝成卦象，他看见井底封印的八卦阵，抄起半截断木插进生门方位。

井水突然逆流冲天，将两人托出崩毁的古宅。

月光照在青铜门环上的瞬间，缠绕门楣三百年的槐树根应声断裂。

殷尘抱着沈灵滚落在青石板上，身后传来九重院落连环坍塌的巨响，腾起的尘烟中隐约有玄鸟清啼。

古籍从殷尘染血的衣襟滑落，自动翻开的书页在月光下泛起涟漪。

沈灵撑起身体时怔住了——第六页的献祭图里，那些墨色人牲的轮廓正在缓慢扭曲，变成他们曾在村口见过的废弃神庙平面图。

殷尘的灵视之眼尚未恢复，却看见每个瓦当图案都渗出新鲜的墨迹，在地面汇成指向西北的箭头。

夜风掠过老槐树的枯枝，远处山坳突然腾起三缕青烟。

那方向本该是残垣断壁的破庙，此刻却隐约浮动着九莲宝灯的虚影，每片莲花瓣上都刻着与黑玉棺椁相同的甲骨文。

沈灵沾着井水在古籍封面划出十字，水痕竟自动收缩成罗盘指针。

她尚未开口，殷尘突然按住她手腕——月光下的石板路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暗红色的车马仪仗纹，每一道车辙都朝着青烟升起的方向蜿蜒。

古宅最后的残垣在他们身后彻底塌陷，惊起的夜枭掠过血月，爪间落下半片写着甲骨文的槐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