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城外的荒废药田隐在杏林深处,晨露未曦时,沈墨的玄铁伞尖已挑开缠满藤蔓的篱门。陆昭蹲身拂去碑石上的青苔,“容氏药圃”四个字斑驳如泪痕,边角处还刻着行小字——当归熟地,需以仁心沃土。
“是娘亲的字。”她指尖抚过凹痕,忽觉怀中药臼微颤。昨夜从东海带回的琉璃药坛此刻泛起星砂,坛口封泥寸寸龟裂,渗出清苦药香。
沈墨以伞为杖点地,震开三尺浮土:“坎水位有活阵。”
话音未落,地底忽传金铁相击之声。三百株枯萎的忍冬藤破土而出,藤尖卦签泛着冰晶寒光,竟与慕氏手法一脉相承!
藤蔓袭来的刹那,林间忽起笛音。调子正是《安魂引》变奏,声波触及冰藤竟化金粉。陆昭旋身望去,见杏林深处立着蓑衣客,斗笠压得极低,手中竹笛却刻着容氏星纹。
“阁下何人?”沈墨横伞拦在陆昭身前。
蓑衣客不答,笛声陡转急促。药田震颤如浪,地缝中浮出青铜药柜——三千抽屉开合如兽口,每格皆封着《千金方》残页!
陆昭忽觉颈间玉扣发烫,星砂自扣眼涌出,凝成容音虚影:“昭儿,开震位第三屉。”
屉中躺着的不是书卷,而是陆昭周岁时的虎头鞋。鞋面“安”字金线犹存,内里却塞着张泛黄信笺。容音的字迹力透纸背:“若见此信,当归已成。药田三百步外有井,井下藏为娘毕生心血。”
沈墨劈开巽位藤墙,古井赫然在目。辘轳上缠的麻绳早已朽烂,陆昭以野菊刃为引,鎏金血光触及井水的刹那,整口井突然倒悬——水下浮出琉璃密室,四壁嵌满药柜,正中玉案供着卷金丝帛书!
“是《千金方》全卷……”陆昭指尖发颤,帛书边角绘着歪扭野菊,与她儿时涂鸦重叠。
蓑衣客笛音忽止,哑声道:“容师妹至死都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