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小安子传来了新的信件,您快看看吧。” 翠微从袖中掏出信件,递到怀芷瑶面前,希望家书能让小主暂且忘却忧愁。
怀芷瑶原本黯淡的眼眸瞬亮,接过后拆开信封,当看到纸上隽秀飘逸的字体时,心跳陡然加快。
她一眼便认出,这是荣国公世子沈墨寻的字迹。
果不其然,随着目光的下移,那熟悉的笔触、独特的字韵,无一不在证实她的猜测。
这是沈墨寻借家人之手给她寄来的信。
信的内容并不长,寥寥数语。
怀芷瑶读完信,沉默片刻,她拈起信的一角,将其慢慢靠近桌上烛火。
火苗贪婪地舔舐着信笺,纸张渐渐泛黄、卷曲,最终化为灰烬。
翠微好奇难耐,惊愕于小主的举动,“小主,信里面是说了什么内容么?”
怀芷瑶眸中的哀伤隐去,深远而平静,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翠微,宫中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如今,我也有了。”
当晚,灯火阑珊,夜深人静。
怀芷瑶孤身溜出永宁宫,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生怕被巡逻的禁军发觉。
这还是她入宫后第一次逾矩冒险。
寒夜的冷风如冰刀般割着她的肌肤,密密麻麻的疼痛带来清醒,她悄然潜行来到东边花园的一处角落。
花园空寂无人,角落更是静谧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往前走了数步,踏入黑色阴影,却见残花败叶的堆积处,一个身着赭色宫袍,太监打扮的背影静静伫立。
此刻夜色沉沉,月挂疏梧,雪影斑驳,他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有些孤寂落寞,仿若与这清冷的夜色融为一体。
怀芷瑶无声靠近,绣花鞋踩中深埋雪地的一截枯枝,发出“噼啪”一声。
那人转过身来,哪里是什么太监,分明是荣国公世子沈墨寻。
沈墨寻纵然头戴巾帽,着宽大暗色宫袍,亦难掩他的昳丽形容。
肤色很白,眸似点漆,鼻若悬胆,气质凄清出尘,高洁如朗朗明月,触不可及。
雪色并月色的光辉交织,被稀叶疏枝切割,落在他暗色衣裳的肩上,仿若开了白色的花。
怀芷瑶不禁望之出神,秀眉高挑,明眸圆瞪,难掩惊讶之色。
沈墨寻率先开了口,徐声说道:“我在宫内不能久留,须得长话短说。你今夜前来赴约,想必是应下了我的恳求吧。”
他清冷朔雪的声音钻入耳蜗,撩拨脑海里的弦。
怀芷瑶低首,披风边沿遮住薄红的耳珠。
“昔日我父亲离京,说的好听是自请前往偏僻之地出任县令,实则是被士兵押送着出城。彼时,族中众人皆对父亲避之不及,深恐被牵连,遭受新帝的猜忌。”
“只有我身为父亲女儿,亲自送父亲出城。可那时家中钱财已尽数上缴国库,我身无长物,连打点的银子都没有。”
“就在我绝望无助之时,有幸遇见了世子。世子慷慨解囊,赠予我三十两碎银,让我得以给父亲一路周全打点。那三十两银子,在您眼中或许不算什么,但于当时的我而言,却犹如救命稻草。”
“所以……”她抬头,耳珠的薄红褪去,转而漫上双颊,神情激动,“无论世子有何事吩咐,我都会做到,只求能报答您的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