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洒在青石小径上的残雪，泛着幽冷的光。

怀芷瑶说完后便低眸，躲避沈墨寻的视线。

几缕青丝垂落在白皙脖颈边，她眉宇间的愁绪更浓了。

方才的一番话是肺腑之言，但她也有自己的私心没有明说。

她倾慕世子，虽有报恩情怀，但亦有一见倾情。

可如今怀家衰败，往昔的门第荣耀已如过眼云烟，她又怎敢奢望能与世子成就亲事？

入宫之后，她本已心灰意冷，认定此生将在这宫墙内孤老，却未料还能与世子重逢，且有了这般交集。

沈墨寻身姿挺拔，如松竹般立在那里，恰似天边的一轮孤月。

如今那轮明月向她走来，沈墨寻淡然道：“怀娘子，你是个好姑娘，有一事沈某无能实在束手无策，惟有你能帮沈某。”

入宫后，无论翠微还是其他宫人，都称呼她为“怀小主”，乍听见“怀娘子”的称谓，像是她尚未出阁，怀家还在。

怀芷瑶惆怅几息，沈墨寻续道：“怀娘子，求你帮帮沈某。”

怀芷瑶有些受宠若惊，“我报答世子是应该的，世子不必如此客气。”

他垂下眼睫，光线晦暗，辨不清眼底神色，只见薄唇启张，“此事严重，还需怀娘子倾力相助。”

怀芷瑶自然没有推脱。

沈墨寻再次靠近几步，两人鞋尖只差毫厘便能触碰，他俯下身，恐话语被人听见，在怀芷瑶耳边低语。

“那容沈某与你说，怀娘子你只需要……”

玉兰般的气息拂过怀芷瑶的耳畔，令她脊背升起一阵寒颤，心在瞬间狂跳如擂鼓。

她听见世子的计划，不受控制地惊愕出声，“世子，这——”

话至一半被她捂住唇，戛然而止。

世子他居然想夺张蕴珠的命？！

张蕴珠与她同为采女，又是郡县上来的，怎么会与世子扯上关系？世子又为何要让张蕴珠死？

太多太多的疑惑填满怀芷瑶的内心，让她大脑混乱如粥。

惊诧、疑惑、慌乱，思绪复杂如麻，她惊得说不出话，额角渗出冷汗。

沈墨寻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

“怀娘子若觉困难，便当做今晚你我未曾见过，时辰不早，怀娘子请回吧。”

他端正身板，耳畔的温热骤然撤离，被冬夜的寒冷所取代。

怀芷瑶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想偿还恩情，还是贪念那丝温暖。

她心中矛盾不已，一个人像是被两根绳子拴住，往两个方向拉扯。

沈世子帮过她，她也理应帮沈世子的，知恩图报是怀家的家训，做人的一贯守则，不是么？

怀芷瑶咬了咬牙，坚定抬眸，“不，我帮世子，我愿意帮世子！”

沈墨寻见她应下，微微松了口气，唇角不再紧抿，勾出细微的弧度。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手指粗细的竹筒，递给怀芷瑶。

“怀娘子放心，此事一人难成，会有人帮你。”

怀芷瑶忐忑不安地伸出手，接过竹筒时险些掉落。

沈墨寻欣慰颔首，“那便劳烦怀娘子了，怀娘子今日相助，有朝一日沈某会偿还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