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芷瑶却摇了摇头,她不敢奢望沈世子偿还,本就是她欠他的,她只希望……
“我不问世子缘何要做这样的事,只希望世子别忘了我。”
沈墨寻一怔,深深看了她几眼,薄唇翕动数下终究是没有说话。
“世子,若无其他事,便快些离去吧,此地不宜久留。”她劝道。
“好,你万事小心。”
“嗯!”
……
七日后,上元刚过,冰消雪融便至雨水。
昨晚落了一场雨,细密的雨丝如银线般纷纷扬扬洒落,打湿了宫墙的琉璃瓦,顺着飞檐潺潺滑落,滴答滴答地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宫苑中的草木经雨水洗礼,愈发显得郁郁葱葱,却也透着一股压抑的湿冷气息。
景仁宫内的地龙降了不少温度,程明姝身着一袭月白绫罗长裙,乌发如墨般散落在肩头,正坐在榻上,眉眼含笑地逗弄着怀中的福福。
碧萝行色匆匆地走进来,眉头紧紧皱成一个 “川” 字,屈膝行礼后打破了殿内暖意融融的氛围。
“娘娘,永宁宫出大事了,今儿早晨有人发现一个采女上吊自缢了。”
程明姝听闻永宁宫采女自缢之事,面色微微一变,瞬间收起了逗弄孩子时的温柔笑意。
她不假思索对乳母吩咐:“把殿下抱下去照顾。”
待孩子被稳妥抱走,她的目光转向碧萝,秀眉轻蹙,问道:“死的人是谁?”
碧萝垂首答道:“是一名叫张蕴珠的采女。”
程明姝心中一动,喃喃自语:“姓张?”
莫非是赏菊宴上无意撞见她与沈墨寻相会的张采女?沈墨寻当真下手了?
“这件事情乾清宫知道了吗?” 程明姝紧接着问道。
碧萝赶忙回应:“得益于娘娘早先在各宫安插的耳目,消息还未曾大肆传开,咱们的人便已得知。”
程明姝格外谨慎,“如今关键在于乾清宫那边的动向。若我们比陛下的人更早抵达永宁宫,恐会引起陛下的猜忌。”
一直默不作声地莲杏忽然道:“娘娘,适才奴婢去御膳房取食材,见到了高公公领着十数个内务府的公公,现在想来方向应该就是东南方向的永宁宫。”
程明姝略微思忖,“陛下正在忙着筹备春蒐,姑且抽不开身,派高盛康先过去勘察情况也不无可能。”
她轻轻颔首,“既如此,我们也可去瞧瞧。”
程明姝换了一套端正秀丽的装束,便带着碧萝离宫。
临走前,她不忘叮嘱莲杏,“你与乳母好好看着福福,其他人看本宫不放心。”
见主子又要将碧萝带在身边,莲杏面上划过一丝落寞,未曾多言,“是,娘娘。”
程明姝迈出殿门,碧萝急忙拿起一把绘着淡粉色桃花的油纸伞,紧紧跟在程明姝身后。
早春来临雨水多,指不定何时会下雨,她作为娘娘的得力宫女,自然要照顾周到。
宫道两旁的花木在雨水的冲刷下,枝叶低垂,行至一处转角,凹陷处形成以洼积水,绣着精致兰草图案的锦鞋踩过,水花四溅。
她是一宫主位,后宫里位分最高的贵妃娘娘,且那上吊自缢的采女或许与赏菊宴有关。
于情于理,程明姝都该去永宁宫走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