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一直似笑非笑地留意着沈墨寻的举动,牵巾坠地,沈墨寻目光投向明姝所在,他眸光冷得可怕,犹如让人置身于数九寒天的冰窖。
不动声色把玩着明姝耳温香软玉的柔荑,修长的手指在她手背轻轻摸索,语气里带着一丝危险意味。
“新郎官这是何意?”
他略带薄茧的指腹抚摸自己的手背,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犹如万蚁啃噬,让程明姝提心吊胆。
她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言语,尤其是在这个关头,若轻易言语无异于火上浇油。
但被动承受不是她的性格,程明姝用了另一只手握住谢临渊的大掌,见他转眸,绽开笑靥,双眸清凌凌的,是全然的坦诚。
荣国公听闻陛下发话,赶忙出来打圆场,“让陛下见笑了,犬子素来敬畏陛下,今日见陛下亲临一时紧张过度,才失了仪态。”
国公夫人也慌了神,白着脸色示意吓人赶紧捡起牵巾,塞进沈墨寻手中,同时催促着:“墨寻,快些拜堂,别误了吉时。”
谢临渊未置一词,只是目光如刃沉冷地看向沈墨寻。
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些许,程明姝被捏得微疼,知晓他如今心情不愉,没有出声。
沈墨寻见明姝不适,又感受到谢临渊恍若警告的眼神,以及他们交握的手,心中一阵刺痛,仿佛破了个窟窿,冷风呼呼穿过。
他缓缓垂下眼睫,将手里牵巾的经线与纬线几近捏得杂糅,弯腰对拜。
卫青璃也才反应过来,仓皇着与他对拜。
他起身时,她才拜下。
两人的动作显然不一致,一个迟缓,一个仓促,仿佛预示着将来的不相配。
礼成,周围先是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众人如梦初醒祝福声渐起。
新娘在一众热闹祝贺声里被扶进婚房。
沈墨寻则留在正厅,招待宾客。
谢临渊与程明姝身份尊贵,婚宴的坐席被安置在主桌。
沈墨寻端起酒杯朝着两人敬酒。
谢临渊亦举起高盛康用银针试过的酒水,朗声敬贺道:“沈世子与卫家娘子天造地设,朕祝你们夫妻天长地久,白头偕老。”
程明姝亦拿起酒杯,谢临渊向她投来目光,似是不太赞同。
程明姝莞尔说道:“一点儿薄酒,大喜的日子,臣妾也是懂礼数的。”
她双手执杯,隔空与沈墨寻碰杯,眉宇间满是温婉,守礼到近乎疏离,“本宫祝愿沈世子与卫娘子喜结良缘,百年之好。”
说罢她以袖掩面饮尽杯中酒液,谢临渊亦爽快地一口饮尽。
陛下与贵妃的酒焉有不敬之理?沈墨寻同样仰首饮尽,辛辣的酒水刺激着口腔与咽喉。
他硬生生压下喉间的咳嗽,眼尾湿红。
谢临渊见婚礼已成,牵着程明姝的柔荑对荣国公说:“荣国公府的婚宴果真高朋满座,朕也算得了一番见识。”
“陛下过誉了。”自家儿子与当今贵妃的前尘往事,荣国公并非不知,但他只当听不出陛下的弦外之音,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解决完心头的郁结,谢临渊不愿再耽搁,便与明姝乘龙辇与步辇回宫。
荣国公夫妇一路相送至府外,半盏茶后才回到宴席之上。
丝竹悠扬不绝,食桌上摆满珍馐御馔,众宾客酒酣耳热,推杯换盏,唯独不见理应留下来招待宾客的新郎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