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姝不是第一次来相国寺，上次还是在晋王府做一个通房丫鬟的时候。

曾经的通房丫鬟，如今的贵妃娘娘，将来她还会问鼎皇后。

寺内一如上次来时，庭院深深，青石板路蜿蜒曲折，两旁的松柏郁郁葱葱，偶尔有落叶在风中飘落，空气里弥漫着让人心旷神怡的香火气息。

众人一面朝着后院走去，知客僧一面介绍着寺内情况，“贵人，咱们相国寺向来香火鼎盛，只是寺内条件简陋，还望贵人莫要嫌弃。”

“大师客气了，我既来此斋戒，自然不会在意身外之物。”

不多时，众人来到静室前，知客僧推开榆木门说着：“院内多是僧侣，贵人为女施主，住处不便与僧侣安排在一块儿，故而挑了一块儿格外僻静的地方，这便是您的住处了。”

只见屋内布置简单，一张木床，一张矮桌，桌上摆放着油灯和经书。墙壁残留风雨吹打过的斑驳痕迹，窗户上糊着的窗纸格外陈旧。

碧萝与莲杏跟在身后，她们再怎么是奴婢，也是富贵人家的，何时见过这番粗陋的屋舍布置？

碧萝闻着鼻间若隐若现的陈腐霉味，指甲都快掐进肉里，颤着声儿说：“这……这也太简陋了。”

程明姝微微皱眉，轻声呵斥：“休要无礼，既然已来到相国寺，便要入乡随俗，不可挑剔。”

碧萝欲言又止，但不敢违抗娘娘的意思，只好闭嘴不再言语。

知客僧见状，欠身说着：“贵人宽宏大量，贫僧待寺内上下谢过。”

“大师也不必唤我贵人，如平常一般称呼就是了。”

“好，斋饭稍后送来，若女施主还有其他需求，尽管吩咐便是。”

“不缺什么了，多谢大师。”

知客僧便也道了声佛号，离开静室。

趁着斋饭送来之前，碧萝与莲杏将行囊都收拾好，两人与宫里的奴才手脚麻利，不到半个时辰便安顿好。

收拾妥当后宫里来的人与禁卫便要回宫复命，至于莲杏与碧萝则留在寺庙伺候。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莲杏垂首点燃灯油，驱散屋内的昏暗。

碧萝抱着一盒妆奁，看着满屋简陋的布设叹了口气，“娘娘，这儿连个妆台都没有，您的胭脂首饰都不知放在何处。”

程明姝抚过榻上薄薄的被褥，“佛门清净地，哪里还会有宫里那般豪奢？连蛛丝都是金线织就的。”

“娘娘这个时候还能与奴婢们打趣。”莲杏忍不住噗嗤。

低沉的气氛叫程明姝一句话变得轻愉，几人脸上都带了笑意。

“怕什么？既来之则安之，那些首饰与胭脂也不用上了，你们往后也不用再唤我娘娘。”

“是，主子。”

一轮弯月爬上屋檐，相国寺内的青灯渐渐燃起，与此同时皇宫内的灯火彻夜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