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腰间取出一枚瓷盒,揭开盖,清幽药香扑面。
用手指取了一黄豆大小的药膏,涂抹在程明姝的手腕,“这是暖玉温骨膏,有活血化瘀的效用。”
“暖玉温骨膏?想来十分珍贵吧,小黎砚随身带着。”
程明姝随意说的一句便让黎砚心乱如麻。
这药膏于旁人而言珍贵无比,但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值钱药物,只因是他自己研制的,想要多少便有多少。
他也没有随身携带暖玉温骨膏的习惯,只是他来寻明姝姐姐,总归要有个理由。
药膏是一开始就准备好的。
可他怎么敢说自己来相国寺斋戒不是偶然,而是蓄谋已久呢?
黎砚没有回话,程明姝也不在意,只当他专注推拿,分不开注意。
从阳溪穴开始揉按,药膏在他指腹下化开,黎砚指尖温热,顺着腕骨滑向掌心。
他手法精妙,程明姝顿觉手掌与腕部酥酥麻麻,有种淤塞被疏通的爽利感。
“失礼了。”黎砚说了一声后五指插进她的手,用自己的掌心压着她的手心向后压,腕部的韧带被拉紧,停顿片刻后又松开,再后压,再松开,以此循环往复。
明明是推拿揉按的动作,但不经意看去就像他与她十指相扣,密不可分。
两炷香后,暖玉温骨膏被黎砚揉进了她的肌肤,推拿结束。
程明姝抬了抬手,转着腕子,只觉手腕像是被抹了油的齿轮,活动起来更加顺滑,原先的阻塞感全然被清空。
她看向黎砚正要客套地道谢,却注意到他与以往的不同。
窗棂疏漏的光斜斜切过他的鬓角,从前束发的发带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顶温润玉冠。
鸦青发丝尽数收进青玉冠里,冠顶嵌着的松绿石映着天光,恍若雪地里破出的春芽。
他及冠了?
程明姝猛然意识到,若没记错,昨日应该是他及冠的日子。
亏她往日还时常拿他没有及冠打趣,看上去多么上心,结果竟然连他如此重要的日子都忘记了。
男子及冠便代表着成年,可成家了。与女子及笄后可嫁人同样的重要,她怎么就忘了呢?
程明姝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一时间有些窘迫。
“明姝姐姐,若无其他事,我便先走了,不打搅你。”
黎砚当真是乖极了,屡次冒大不韪之罪帮她哄骗谢临渊,现在又跑来为她解忧解乏。
他都及冠了,那么重要的事她当做什么都不知情,是不是太过冷漠无情了?
该有些祝贺之词吧,就当做是维稳自己与他的关系,让他能继续为自己做事?
就在黎砚要退出去时,程明姝戛然出声:“等等。”
黎砚身形一怔,回身静待她接下来的话。
“昨日应是你及冠之日,我在此恭贺你及冠之喜,愿你往后顺遂无虞,平安喜乐。”
黎砚眼眸微瞪大,恍若被什么东西击中心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