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而笑,一个齐国太子,一个北凉王爷,都是地位尊崇的天家子,同是抬手谦虚请对面先行落座。
齐国太子嘴角带笑,先一步坐下。
石桌上茶水渐凉,张属官低头换上新的茶水,躬身退下。
凉亭内,二人谈笑风生,谁也没先提及芜城之外的战况,无形之间崩起一道细线。
萧景乾笑着为齐国太子斟茶,眼底始终都暗着,对面明知他代表北凉出使夏国,理应在迎亲的使团内,即便没有身死清河关,可他出现在齐国,竟还耐得住不问。
萧景乾不再跟他打太极,静默片刻,终究道出,“小王本该命丧黄泉,今日能活着见齐国太子,说来还要谢过某位娘子。”
姜衍放下茶盏,面若春风和煦,眼皮微抬,“王爷这话何意?”
萧景乾轻哼,“夏皇枉为一国君主,竟然言而无信,前刻愿结秦晋之好,下一刻就翻脸,借和亲之便攻占我清河关口,列国皆耻乎。”
齐国太子慢慢隐去笑容,脸色淡下来,这话题过于沉重,一时间周围凝重停滞。
大小列国二十多个,紧邻之国常年攻伐,少则千数之战,多则万数攻城。
夏国和凉国之边境纷扰不断,就是齐国也同两国跟甚至郑国都有战乱。
夏国出兵凉国,虽震惊却不意外,说起来清河关在四十年前还是夏国的领土。
边境纷争左右不过几座座城池的得失,要么割地赔款,必要时还得送去质子以表求和之心。
齐国太子尚是皇子身份时,也曾留夏国上京为质,北凉派来的是三皇子。
萧景乾也是想到这方面,齐国太子曾留夏为质,定然受过屈辱,如今为储君怎能不记恨?
若拉得齐国为盟友,共同击退夏国,收回清河关指日可待。
“如今清河关失守,本王只得滞留齐国,难返凉王都,可本王也能代皇兄求齐国之援,
若能得齐国助力,我凉国愿奉上厚礼酬谢贵国相助恩情。”
萧景乾言辞恳切,话里有王侯该有的高傲,亦有低头求援之态。
齐国太子静默半晌,才歉意回之一笑。
“夏国乃诸国最强盛之国,又与齐国共结秦晋之好,两国邦交多年,孤实在难为,且不说前者,即便齐国同贵国联手,恐难胜之。”
这算是委婉拒绝,齐国太子不愿得罪,将难处详细道来。
若对方识趣,应停下这话不再言说。
可萧景乾不死心,犹道:“夏国之强,列国皆知,本王焉能拖累齐国,若非万全之计,自然是不敢厚着脸皮寻齐国太子的。”
姜衍不动声色眨了下眼,没有过问,只待对方道出底牌。
萧景乾眼底生寒,胸中早有打算,不慌不忙道:“夏皇文韬武略,登位以来励精图治,
于夏国境内专断独权,借和亲队伍出兵清河关,打得凉国措手不及,这定然是夏皇之计,夏朝臣谁敢言说?”
“再怎么冷漠无情,也终有软肋弱点。”
说到此处,齐国太子脸色依旧平静,手指戴着紫玉扳指,轻轻点在衣袍处。
“齐国太子可知夏皇内帷唯一的宠妃,那位贵妃曾经是何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