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寒岩,后者虽美若天仙,如同神仙妃子,可一颦一笑杂糅着世间最炙热的烟火。
热烈张扬,巧笑盼兮,柔情似水。
姜衍难得没能压抑心绪,再次抬眼,于角落处观望那位夏国太子,试图去寻找同女娘相合之处。
夏国太子已过及冠之年,双十年岁,皇后嫡子,自幼长在麒麟殿由皇帝亲自教导。
从出生起就备受瞩目,直到十岁稚龄被册封太子,搬去东宫,跳过朝堂旁听,直接参与政事。
朝堂内外无一朝臣会因太子年幼而怠慢,谏言恭敬,视为龙椅之上的夏皇。
太子元策已位尊储君十年,冷漠淡然,早早具备同龄郎君不曾有的稳重狠厉,终年掌权深谙权力养出一身冷酷无情的气度,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偏偏他又生得极为俊美,面若冠玉,丰神俊秀,引得诸国女娘倾心,许是对权势的慕强,又或是美貌追捧。
不外乎这两类,而至高无上的权力,公子世无双的长相,夏国太子均有,二者得兼。
姜衍悄无声息注视良久,宴席上很多女娘都在偷偷打量着,又加之身处角落,并不显得突兀。
殿外礼仪官又高声唤道,惊动整个上京的赏花宴终于迎来最为尊贵的帝后,万乘之姿,凌云威仪。
身着明黄凤袍的皇后慢夏皇一步,在她左侧身后跟着赵氏女娘,能与帝后同入金殿,可见受宠至极。
皇恩浩荡,落在云州赵家的身上。
走上高台,夏皇望向太子,眉宇松展,和蔼笑着,“太子不必多礼。”
元策放下执礼手掌,平静道:“谢父皇,请父皇落座龙驾。”
夏皇稍许颌首,走到龙椅坐下,皇后笑着回应太子,凤眸触到他面无表情瞥了后面一眼。
皇后自然意会,凤袍轻轻偏过,她温和看向女娘,继而吩咐宫人在太子桌案旁再添一席位。
“你就不要下去了,一家人自是要坐得近些,本宫已令宫人为你设席,就坐在太子身边吧。”
皇后满怀笑意朝女娘说道,见她面色微红轻轻点头,这才走到皇帝身边的凤位坐下。
俊美的脸庞没什么起伏,对于皇后的安排,元策并未说什么,只等宫人放好席位,才走过去坐下。
殿内众人均已起身,身处高位,不知多少眼睛望着,女娘纤细娇躯穿着曳地宫裙,衣袖宽长柔软。
她轻轻抬步,脚下丝履行过走道,端庄有礼,宛如稀世明珠,散发高贵典雅的气质,举手投足挑不出错来。
因着裙摆繁琐,金线绣制的纹理不易垂放,侍女青柳半跪地面,为女娘整理衣裙。
娇腼镇定安静,浓密的眼睫平视而往,没有看向身侧的太子。
宽大华丽的衣袖整齐垂放腹部丝缕玉带处,雪白柔夷恪守礼仪的叠在腹下。
赏花宴正式开宴,宫婢献舞,丝竹绕梁,一派升平祥和之盛景。
萧景灏眯眼望向上面端坐的女娘,嘴角轻嗤,暗道女娘装模做样,上回朝他脸抽鞭子的凶神恶煞哪里去了?
惯会在夏国太子身边作娴淑良德之态,萧景灏观她贴心为身边郎君剥瓜果。
纤纤玉指落在橙黄果皮上,小巧果肉被白腻柔夷轻放玉碟,气得他心中不爽,眼中生刺,仰头饮尽酒樽。
身边人还在生气,一直都不见他理会自己,就连方才皇后赐坐也没见他吭声,可见这回怒极。
嫣红唇瓣无意识咬住,小巧齿白隐藏唇内,蹂躏着柔嫩的唇珠,赵若薇睁着透亮的眸子,有些无奈看着跟前丝毫未动的果肉。
她示弱的姿态分明很是明显!
对面某家王侯朝太子祝酒,修长的手指拿起金铜酒樽,淡粉薄唇轻抿,甘甜酒水拂过嘴角。
满殿歌舞热闹,玄色蛟龙袍却显冷寂,漆黑幽深的眼眸看向奉承官员,元策面无表情,慢条斯理一一回应。
太子身边侍奉的青德拿起金器酒壶,为空置的酒樽倒满。
觥筹交错,来往应和,元策始终不见烦意,深谙的眼底犹如深渊冷清。
上京权贵皆知太子性情冷漠,全都小心谨慎侍奉着,未有冒犯之流。
玉碟内果肉堆得冒尖,也不见用过,赵若薇心底憋着气,柔软的手指端玉色碟子,转头递给身后跪坐服侍的青柳。
“你吃,要吃完,我好不容易剥的呢。”女娘嗓音柔软,生气的语调听起来只比平常冷两分。
青柳耷拉着脑袋,双手僵硬端着玉碟,余光看向太子,只觉俊美的脸庞更加冷了。
她欲哭无泪望向青德,后者摇头,伸手将装着果肉的碟子接过来,小心放在太子手边。
元策面色阴沉,漆黑的眸光也低下来,挺直的宽肩未动分毫,仿佛静止。
放在席案的手掌握着酒樽,冷白手指两寸远的地方就是那碟细致剥好的橘肉。
姜衍收回视线,不再去看,上面二人同坐一处,各自守乎礼节,不曾调笑弄情,更是有些死板,比上座的帝后还要冷淡。
可他们之间总有种旁人融不进去的感觉,无形的屏障将无关人等堵在外面,严禁搅扰。
歌舞渐渐停歇,各家女娘代表家族朝帝后献花,这也是赏花宴上“斗花”环节,邀在场宴客共赏美景,品出等级,前三甲可得皇后赏赐。
头个献花女娘应为夏国公主,又或王公贵女,不外乎郡主县主,可皇后偏偏选了赵氏女娘作首位,尊荣殊荣尽在女娘一人。
在场权贵皆知皇后深意,五年过去,赵氏荣耀依旧昌盛,显然储妃之位固若金汤。
赵若薇跟元策正冷着,美眸看都没看他,径直起身。
鸾鸟的钗环随着女娘支起纤肩,金光羽翅轻轻摇晃,精巧有致,司珍监的手艺乃夏国最佳,专供夏宫所需。
美人风姿引得宴席众人注目,肌肤胜雪,美眸宛如一泓清泉,女娘所献金凤牡丹,半人高的花盆被两个寺人合力搬至金殿中央,供所有人观赏。
金黄牡丹甚美,枝叶繁茂,雍容华贵,宴席传来络绎不绝称赞。
“赵家娘子有心了,朕观牡丹甚美,堪比皇后宫中花景。”
夏皇笑着看向身旁,朝皇后道:“朕记得皇后犹喜金牡丹,赵家娘子能将花养得这般好,定是向皇后取经了。”
皇后轻笑,“臣妾素爱召见她,平日里听得多,也就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