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轻染,红木窗柩旁的竹帘隐隐浮动,吹来的清爽凉风。
纤细玉指紧扣青绿纱裙一角,赵若薇静静望着姜衍,水润透亮的美眸变得冷静。
要说之前她尚还恭敬客套,本着求人的态度放低姿态,可现下是不能了。
对面这位天潢贵胄,不知为何亲临封郡,她区区妇人管不着,也没资格过问。
堂堂太子,位尊储君,随便一句话一旨诏令,就能放商队畅行整个齐国。
夏齐两国乃姻亲,保不准两家早就联合起来举兵凉国,就凭着联盟关系,只消夏国皇帝一句话,她便成瓮中鳖,别说去郑国了,就是封郡她都出不去。
女娘不免投鼠忌器,希望齐国太子能助商队躲过查验,可又担忧身份暴露,这才举棋不定。
女娘不愿同这位尊佛深交,能避则避,若不是方才齐国太子那封允诺相助出城的信,她也不会布下这次宴请。
“郎君真是好大的口气,不知郎君那位好友是何人?”
“妾身见城门官吏奉承讨好,想必郎君身份高贵,能得百匹轻骑护送的,齐国上下也没几位了,还能让郎君借势的,不会是齐国太子吧?”
嫣红唇瓣微微勾起,掩盖面纱下的冷笑没有表露出,可女娘悦耳的嗓音透着嘲讽。
姜衍静默而坐,女娘言语冒犯,夹枪带棒,他却一点都不生气,甚至有种终于被挑破的身份的欣悦。
赵若薇见对面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细眉蹙起,自己如此冒犯,他竟然还沉得住气?
“娘子,可是气了?”姜衍轻声道。
赵若薇沉默看他两息,娇软的嗓音带着僵硬,吐出一句“不敢,妾身言语过激,还请齐国太子见谅。”
姜衍见她不愿再演,点破齐国太子的身份,却依旧不肯坦言自己。
姜衍温润笑着,细微间抿了下薄唇,“是孤唐突在前,没能道明身份,娘子勿怪。”
女娘没有出声,只低下娇腼以示尊卑,不再对望。
雅间寂静良久,正坐席位的齐国太子后背挺立,宛如修竹,眼眸淡了色彩。
只听他缓缓道出,语调温和自然,瞧不出半分的威压,“娘子为何不愿同孤一同去往王都,既知孤身份,自然也明白孤能庇佑商队。”
那双惊艳的美眸被扑闪的眼睫遮去,令人无法得知所想。
赵若薇垂下娇腼,不卑不亢回道:“既知齐国太子驾临,妾身哪敢麻烦,左右不过滞留几日,等过了查验,再走不迟。”
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红木靠椅上,姜衍凝神打量着,自然知晓此话不真。
是他太过心急,露出马脚令她怀疑,也不怨她忌惮防备。
见女娘谨小慎微的模样,姜衍想起方才女娘显露真情的样子来,宁愿受着嘲讽,也不想听她恭敬的语气。
做假戏和真性情,他还是区分得开。
“既有缘同娘子相会,孤不妨多说几句,夏凉两国最新军情已至封郡,孤已看过。”
姜衍轻声道,靠椅上的身姿未动,右手食指抬起,去转动左手上的紫玉扳指。
说话间,他垂下脸看向扳指,掩去眸中微光。
“孤出王都许久,封锁各郡关口乃陛下旨意,事不能如娘子所愿,商队应是出不了封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