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娘抱着襁褓中的幼弟没吭声,娇腼耷拉着,弯而翘的眼睫半垂着,一副受气包的模样。
只消一人跟女娘同一战鏖,断然不会这般草草停战,须得得寸进尺,不依不饶争个高低好赖。
别看女娘现在这样逆来顺受小媳妇做派,可心底早嘟囔着为自个平反冤情了。
赵父赵母相望一眼,不约而同的没开口说话,让骄纵的女娘好生安分些。
一旁侍奉的老妪自娘子怀中接过小公子,恭敬的退到旁边站着。
赵若薇挨了训,低眉安静用膳,嫣红唇瓣小口吃着赵母夹入碗中的肉酥。
赵父喝着肉糜粥,觑眼望着女娘,正经道:“昨夜为何晚归?”
对面二人顿住,赵母手握瓷勺,仪态优雅,不动声色的瞥向女儿。
赵若薇跟没事般,轻吹炙炒的芦苗,“何时晚归了?昨日晚去三清观上完香就回来了,只是腿脚酸痛,才没去向阿爹阿娘问安,女儿再不这样了。”
女娘抬眸,睁着圆润水亮的美眸,可怜乖巧的看着赵父。
“嗯。”赵太傅正襟危坐,就是用膳也是肩平腰直,古板庄严的样子。
“既知归家,便是好娇儿,小娇乖巧,阿爹甚欣慰。”
女娘实在顽劣,赵太傅底线一降再降,只要按点返家就成。
因着中年得子,又是赵家大房头个女娘,赵太傅宠得肆无忌惮,没了章程。
对外严厉冷夫子,对内笑呵宠妻女。
赵母夹过白玉糕,面色平静的放入碗中,配着小菜吃下。
赵太傅同样镇定的抬手,拿过婢女递来的帕子,擦拭嘴角,回想下朝时同僚拉着自己的手,情意绵绵的说着两家女娘关系何等的好。
还将昨夜夜游上京,共放花灯祈福,月下言欢细致道来。
赵太傅僵着脸听了半晌王侍郎拍的马屁,最后人家来句“太傅可知太子殿下撤掉工部修缮东南水库的折子,是为何啊?”
王侍郎乃工部侍郎。
赵太傅沉默用着早膳,还笑着接过夫人递来的白玉糕,又望着同样不说话的妻女,不知该如何说道说道。
昔年有他宠着,女娘顶着云州大儒独女的名头,师兄都是上京世家天骄,骄傲自满,不知谦虚为何物。
再过几年,女娘长大了些,自家阿爹又升任太子太傅,女娘更加骄傲,逢人不知低头,招摇过市。
赵太傅笑裂嘴疼着爱着,一句句心肝娇儿,可心里想着哪位公主县主赶紧来仗着家世权势狠狠欺负女娘一顿,让她收收锋芒,太得意不好。
谁知,恶人没来,来了个比他官位更高的太子,八岁稚齿年纪还赐了天家婚,成了储妃。
这下好了,女娘更加嚣张,仰着夏国第一美的娇容,大摇大摆出入皇宫。
赵太傅站在廊檐,望着站在院子掐腰哈哈狂笑的女儿,彻底陷入沉思。
赵太傅沉思:今后女娘再犯错,老阿爹拿家法恐吓时,她若搬出太子殿下.....可如何是好?
整个上京,难道就无人管的住她?
等过半年,赵太傅夜里梦醒呵呵笑出声,被惊醒的赵母生气推他一把。
赵太傅穿着寝衣,嘴角裂开,哪有白日庄严稳重的太傅风范。
赵母问:“傻笑作何?”
赵父答:“白日,娇儿被太子亲打手板,凄惨哭状令吾心悦之。”
赵母冷脸:“郎君有疾,可寻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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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太傅轻咳,靠在桌沿的右手握筷,严肃道:“小娇儿年十三,上有爹娘,下有幼弟,乃家中顶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