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轩微微点头,转身迈步向前,身后的侍卫即刻跟上。墨晚风望着他的背影,深吸一口气,裹紧那破旧漏风的棉袍,抬脚跟上。寒风呼啸,吹起地上的积雪,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山下走去,身影在这苍茫的天地间显得格外寂寥。山间的冷香仍在飘散,可此刻的墨晚风,却再也无心去追寻那冷香的源头了。
墨晚风应了李云轩的邀请,与他一同朝着山下走去。寒风呼啸,吹起两人身畔的积雪,脚步声在寂静的山间显得格外清晰。墨晚风的心中五味杂陈,他紧了紧身上破旧的棉袍,时不时看一眼身旁身着华丽大氅的李云轩,往昔的回忆与如今的现实交织,让他的情绪愈发复杂。
而此时,在山上赏梅的闻心兰正巧坐在下山的马车上。马车的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辙印,闻心兰坐在车中,眼神透过车窗,望着远处的山峦,心中思绪万千。
就在墨晚风与李云轩快要走到山脚时,闻心兰的马车也恰好从另一条岔道上朝着山下行驶而去。两条道路,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天涯。
墨晚风似乎有所感应,微微侧头,朝着闻心兰马车行驶的方向望去,可除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和模糊的山道,他什么也没看到。而闻心兰在车中,也未曾想到,就在不远处,那个曾在她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记的人,正与她擦肩而过。
命运的车轮无情地转动,将他们推向不同的方向。待墨晚风收回目光,继续前行,闻心兰的马车也已在山道的转弯处消失不见。这一次,他们再一次相互错过,留下的,只有这茫茫雪地里,无尽的遗憾与怅惘。
九王府内,李云轩手中的青玉箫有节奏地敲打着掌心,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悠然开口道:“前日得了个绝对——‘寒士衣单,单衣士寒’,墨兄可有妙对?”
墨晚风的眼眸低垂,面对李云轩这突如其来的话语。他盯着李云轩,看着对方那副云淡风轻却又带着挑衅意味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王爷好雅兴。”墨晚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只是墨某如今为生活奔波,哪有心思琢磨这些。”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与无奈。
李云轩却似没有察觉到墨晚风话语中的情绪,依旧把玩着手中的箫,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着他的应对,又仿佛在享受着这种对峙间的微妙氛围。
他拿起书案上的字笔,抬手写下诗句——暖阁宴欢,欢宴阁暖。
而后将手中写好的纸张递给了一旁的侍卫,声音带着些许疲倦:“王爷,在下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了。”说完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侍卫接过纸张,微微颔首,转身递给了李云轩。
李云轩也没有挽留,而是在不经意间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知道闻心兰在山上的梅林,情急之下他只能将墨晚风支到府中。想必他们应该不会相遇了。
走到半路的墨晚风突然想起怀中的《雪梅赋》,伸手摸去,只摸到一片濡湿。掏出一看,那精心抄录的《雪梅赋》早已被雪水洇透,字迹变得模糊不清,纸张也变得脆弱不堪。
他的手紧紧攥着那已毁的《雪梅赋》,指节泛白。原本想着将这《雪梅赋》送去当铺,换些银钱暂度难关,可如今,这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寒风呼啸,吹起地上的残雪,墨晚风站在原地,身形显得格外孤寂。他望着手中被洇透的纸张,心中涌起一阵绝望与无奈。墨晚风走后,李云轩在暖阁内坐下,目光落在上面的下联上。
“暖阁宴欢,欢宴阁暖”,李云轩轻声念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可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字迹时,心中却微微一动。
字迹虽潦草,可他却在这字里行间,看出了几分熟悉的韵味。恍惚间,他忆起当年,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冲散了他们三人一同吟诗作对的雅兴,那些未完成的联句,也随着雨水消逝在时光里。
而此刻,手中这宣纸上的字迹,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将他拉回到了那段年少时光。细看之下,尤其是第三道笔画,曲折婉转,竟像极了那折断的梅枝,透着一种别样的凄美。
他的思绪飘远,想起曾经与墨晚风、闻心兰一同在梅林里的欢声笑语,那时的他们,无忧无虑,才情四溢。可如今,物是人非,曾经的情谊在岁月的流逝下,变得千疮百孔。
李云轩轻轻叹了口气,将宣纸叠起,放入袖中。暖阁内炉火正旺,可他却感到一丝寒意从心底蔓延开来,如同寒风一般,缠绕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倘若没有对闻心兰的情意,或许他能将墨晚风纳入麾下成为自己的挚友。